陆莳兰勉强站稳，整个人仿佛疲累至极。

“他不会信我的。”

真相如何，霍宁珘并不在乎，他只看见秦皎摔在了地上。

他已然不是少年时那个，发誓要一辈子保护陆莳兰的霍宁珘了。

书房内，陆莳兰将写好的信交给白芍，吩咐：“你务必要将此信亲手交予裴容。”

白芍颔首，转身快步离去。

裴容的父亲是先皇的首辅，所以他幼时便跟随着身为皇后嫡子的霍宁珘。

同陆莳兰，三人从小一起长大。

霍宁珘不愿见自己，她只能拜托裴容。

翌日晌午，陆莳兰走进了乾清宫。

正殿中，霍宁珘与裴容相对而坐，面上笑意在她出现那刻荡然全无。

“我说呢，怎么突然想与我喝酒。”霍宁珘冷嘲，将酒杯重重搁在桌上，“阿容，你还记得自己是何身份吗？”

裴容处变不惊：“我只知晓我们三人一同长大，这段情谊，不该变成今日如此。”

一番话让霍宁珘似乎忆起了从前。

半晌，他敛起怒意，冷静下来。

“说吧，到底何事。”

陆莳兰一瞬不瞬地看着霍宁珘的眉眼，仿若要将他的样貌刻在心底。

说来真是奇怪，她忘记了许多事，可他过往多年的一颦一笑，都不曾模糊半分。

她缓缓开口：“阿珘，我拜托裴容想与你见一面，只为问清一个问题——到底为何，你要废了我？”

他们七岁时初见，至今已整整十四年。

怎会变得如此两看生厌？

陆莳兰本是前朝大将军陆城之女，因陆母在战场上被敌人偷袭，动了胎气导致早产，所以她自出生后，身体就十分虚弱，常年卧于榻上，更别说练武。

陆家世代为将，陆城与妻子常年征战在外，直至陆莳兰七岁那年，他们战死沙场，再没能回来。

先皇感念陆家有功，将孤苦无依的陆莳兰养在了皇后身边。

彼时尚是太子的霍宁珘，握住因害怕而战栗的她的手，郑重发誓：“兰儿，从今往后我与阿容便是你的亲人，皇宫便是你的家。”

“我们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你！”

后来，霍宁珘还允诺定会娶她为妻，白头偕老。

可如今，却像是梦一场。

听见陆莳兰的话，霍宁珘眸光一暗，脸色倏地就沉了下来。

“为何？我为何废你后位，你自己心中清楚！何必装作什么都不知晓？！”

他凌厉的语气让陆莳兰浑身一震。

她垂眸摇头：“我不清楚，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晓。”

霍宁珘怒火攻心，不想再见她故作可怜的模样，起身便要走。

陆莳兰心一冷，孤注一掷般喊出声：“自三年前被救起之后，我便愈发地记不住事情！”

“我记不得何时用了膳，记不得我爹娘和母后的模样，更记不得你刚登基那几年发生过什么。”

“阿珘，我没有骗你……我真的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