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很皮,皮到什么程度呢?有次把付思源画了地图的床单偷来扔到了杜阮房间的阳台上。
正好那个时候付思源暗恋杜阮,我干的这事儿,相当于把一颗懵懂的少年心摁在地上使劲儿摩擦,最后直接导致付思源吼着他那才开始变声的公鸭嗓和我狠狠打了一架。
这架打得那叫一个激烈,大院里的小伙伴端出小板凳排排坐啃西瓜,西瓜皮扔了一地了,我俩还没有打完,最后还是院儿里年纪最大的蓝穆补完课回家看到了,招呼来大人才把我俩拉开。
当时付思源约莫十五六岁,光长个子不长肉,火柴棍一样顶着个大脑袋,被他妈拉住的时候鼻涕眼泪流了一脸,边哭还边瞪着我磨牙:「我怎么就……我怎么就!」
我倒是很淡定,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衣服,冲他挑衅地看了一眼,然后一扭头,摆着手走得那叫一个嚣张。
于是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但凡碰上我俩都在的局,唇枪舌战都是好的,没有直接上手就已经是很给主人家面子了。不过等后来年纪大了些,也约莫知道这样闹俩人脸上都不好看,于是就演变成了你冷哼一声我冷笑一下打死也不靠近对方三尺之内的情形。
可如今我在伦敦待了三年,途中就没回来过,想必是让人忘了我那股浑劲儿,一推开包厢门,竟然只有付思源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
今儿是蓝穆哥的生日,我不好拂他的面子,只得冷着一张脸往付思源身边一坐——
「哟,让我瞧瞧,这是哪位留洋海外的成功人士?」屁股还没坐热乎,付思源便不阴不阳地开腔。
我瞟了他一眼,没接话。
蓝穆面带歉然地出来打圆场,温和地笑着:「是我疏忽了,忘了你俩感情不一般,竟叫两个小浑头给碰上了。」
付思源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挑唇懒洋洋地笑着:「可不敢当,论起浑,我可比不过她。」说罢,偏头看着脸色不大好看的我,眼中带着挑衅:「尤其是喝了酒之后,啧……」
这声「啧」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不过还不待付思源的话消音,我便立刻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咬牙切齿道:「付思源,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付思源上翘的眼尾压下来,神色倏地变得有些冷。他拨开我的手,话里带着些讥讽:「瞧这话说的,到底谁该注意点你心里没点数?当年是谁——」
「付思源!」我腾地站起身,脸色涨红,气息有些急促:「三年前的破事儿你现在提有意思么!」
「破事儿?」付思源舌尖抵着牙膛,将这三个字含在嘴里又囫囵了一遍,紧接便古里古怪地笑了起来:「怎么没意思?瞧瞧你现在这幅慌里慌张心虚气短的模样,我觉着可有意思了。」
在场的都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发小,知道付思源这幅模样十有八九是真动了怒。可他们此刻估计正寻思着我俩私底下发生了什么,一时竟也没人打圆场。
我知道这群人在看戏呢,于是当机立断将付思源从沙发上捞起来:「走,我们出去说。」
付思源也不反抗,懒散地任我牵着,出包厢前还不忘回头安慰失望的吃瓜群众:「放心,等哪天爷心情好了,给你们吃大瓜。」
我听着这话恨得牙根痒痒,可偏偏又拿他没什么办法,只能抬眼觑着慵懒地倚着墙壁的男人,有些烦躁道:「不就是喝醉了把你摸了亲了,你要真这么耿耿于怀,大不了你揍我一顿,这事儿就算扯平!」
走廊狭窄幽暗,只有闪动的彩灯时不时急掠而过,这斑驳的色彩偶尔攀上付思源的眉眼,更衬得他妖艳一片。
「扯平?」只听付思源冷笑一声:「我,我还就把话给你放这儿了,这事儿,它扯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