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安排在了最角落的院子里,身边只有一个小丫鬟伺候。
十天前的一个夜里,杀手大哥带着满身血腥突然闯入。
他本来是想杀我灭口的,但发现我是个瞎子后,便作罢。
只威胁我别说出去。
他好像在躲什么人,自那以后,他白天趴在梁上,晚上下来活动。
我们俩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是住在一个屋里的两个陌生人。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今日下午又被夏弋初那个混世魔王作弄。
推了个大跟头,后脑勺又磕了!
负负得正,我能看见了!
但我不敢说,一是怕他灭口,二是怕嫡母把我嫁出去。
我还没攒够离家出走的钱呢!
此时,我后脑勺隐隐作痛,刚要精准地去拿药膏,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赶紧闭眼乱摸,怕他瞧出破绽。
杀手大哥在我身后站定,鼻尖全是他身上若有似无的味道。
「在找什么?」
「消肿的药膏,后脑勺磕了个大包。」
我以为他问过就算了,直到大手抚上我的脑袋时,惹得我心下一颤。
我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半晌他淡淡开口:「怎么弄得?」
这四个字,竟莫名让我生了几分委屈。
自从姨娘走后,再没有人问过我的伤痛。
我把事情的原委同他说了。
他嘲讽道:「窝囊。」
可第二天清早,夏弋初歇斯底里的惊恐叫声传了老远。
据说是被窝里躺了好几只硕大的死老鼠。
直接给他吓尿炕了!
我抬头无焦距地盯着屋顶,笑脸盈盈扬声道:「谢啦!」
今日是个艳阳天,我此时重见了光明,自然是要好好地看一看热闹的长街。
因着不知道内情,小丫鬟全程紧张地扶着我,生怕我被人撞了,或是脚下绊到了什么。
可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从街头扫到街尾。
满载而归。
夜里,大家都睡了。
我趴在桌上对着白天买回来得好吃的咽口水,低声喃喃道:「东街的杏仁酥你吃吗?」
房梁上传来的声音清冷,「太甜。」
「那张家的猪肉脯呢?」
「太咸。」
「翡翠楼的东坡肉?」
「太腻。」
我腾地坐直身子,笑得灿烂,扬声道:「那这谢礼我都吃啦!」
话音刚落,杀手大哥从房梁轻巧落地,若不是我余光看得到,根本没有半分声响。
他看着桌上的东西,面具下的眼神满是嫌弃,「这也算是谢礼?」
我歪头天真地回,「怎么不算呢?」
杀手大哥:「好好说话。」
夜里一切准备妥当,要入睡时,杀手大哥发现了我放在床头,新买的话本。
彼时,我正背对着他梳头,听见他在身后状似无意地问,「你一个瞎子,买话本做什么?」
我闻言手下一顿,但下一刻就轻巧地开口回道:「你可以帮我读啊。」
「我帮你擦背,你帮我读书,大家互相帮助。」
他嗤笑一声没再言语,随意地翻着,半晌才颇疑惑地问了句:「怎么都是画,没有字啊?你让人糊弄了吧?」
「瞎说,我买的时候特意看了,全是字!」
杀手大哥:「……」
寂静,成了持续的主旋律。
身后的低气压,和意味不明的眼神,带给我双重折磨。
我尽量稳住呼吸,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解释道:「是慧儿帮我看的。」
没有回应,但我知道他在看我。
为了不露馅,为了证明我确实瞎了,我还特意走歪了被凳子绊了一下,才回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