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你这个贱人偷爬上枭沉的床,霍夫人这个位子一早就是我的!
耳边聒噪,陆向晚只觉得头疼欲裂,手腕的刺痛尤其明显。
谁,谁在说话?
她虚弱地撑开一条眼缝,眼前是模糊的人影
不是死了吗?
陆向晚记得,她是乾隆年间的御厨子,那日在御花园撞见娘娘辛密,当晚,黑衣人掳了她投了井。
这是哪?
你要是早点滚蛋,还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只能怪你自己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骂声絮絮叨叨,伴着几分得意,听得陆向晚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有完没完?
一瞬间,她猛然大睁了双眼,杏目圆睁,眼眶血红。
就这么一瞬间,她看清了眼前的人,双十年华的女子着装清凉裙装,手里捏着一把刀子,四目相对,呆滞着。
这人谁啊?
不认识!
引陆向晚在意的,是女子手中的匕首,短而细,刀锋锐利泛着寒光。
好刀啊!
做菜十载,对于刀子有天然的喜爱。
她猛然夺在手里,爱不释手,指腹摩挲过刀刃,更是欣喜,这匕首定然削铁如泥!剔肉挑筋之好物也!
念及此,她嘿嘿一笑,却没自觉,此刻嘴角还挂着血,在女人眼里,这样的陆向晚,格外的渗人。
就在刚才,陆向晚跌在卫生间,脑袋撞在墙角,分明断了气啊
陆向晚没注意到眼前的女人瑟瑟发抖,心思全在小刀上,摩挲着爬起来,露出一口血沫子的牙,姑娘
啊鬼呀!
鬼?
陆向晚愣了一下。
这里难道不是阴间吗?怎的还会有人怕鬼?
陆向晚终于注意到了女人的打扮。
她身上的衣服好漂亮啊,就是太露了,连腿都没遮完
还有她这鞋子,怎么能让脚趾露出来呢!被男人看到怎么办!
陆向晚好奇地盯着她看,在女人看来根本就是诈尸!
救命啊!
一声尖叫,女人拔腿就跑。
小姑娘你跑什么?陆向晚一愣,急忙追了上去,别怕呀,我不吃人的!
没成想听见这话之后,女人的表情愈加扭曲:你、你别过来!你给我滚开!
陆向晚追着她出来,发现自己又进了一间更漂亮的大屋子。
这儿和皇宫完全不一样,却又比皇宫要好看的多。
还有很多奇形怪状、她完全不认识的玩意儿。
比如说那个四四方方的东西,里头居然有好多人在动,可那些人又只有巴掌那么大
陆向晚边追人,边好奇地东张西望。
可还没等她将这间房看个遍,便听见那女人颤着嗓子喊了声:枭沉哥哥!
陆向晚这才发现前头不知何时站了个男人。
他与她曾经见到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长相十分俊美,不仅没穿大袍子,头发也剪得很短。
他冷着脸,甚至不需要说话,都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想要臣服于他的气势。
陆向晚不由止步,有些发怵,就见女人又哭哭啼啼地开口:枭沉哥哥救我!她、她想杀我!
霍枭沉一眼就看到了她握在手中的手术刀。
他的面色骤然下沉,厉声斥道:陆向晚,我没想到你已经疯到这个地步了!伤害暖暖就算了,现在还想杀芊儿?
陆向晚闻言一懵,公子,你所言何意?
公子?女人打了个寒颤,红着眼眶直往霍枭沉怀中缩,浑身颤抖不已,她,她一定是中邪了!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她作为医生的素养抛得一干二净,紧揪着霍枭沉的衣袖,枭沉哥哥,你救救我
哪是什么中邪,她就是精神错乱!霍枭沉眼中瞬间就蒙了一层化不开的阴森郁气,别以为一直这么病下去,就能逃避离婚!你要是伤了人,我会亲自把你送警察局!
这一眼,冰冷彻骨,像是尖刀刺进陆向晚心头。
不要再给她治病,让她自生自灭!男人冷峻的脸,眼神厌恶不加掩饰,旋即扣着芊儿的手,带着她离去,语气软和了许多,有没有受伤?
叫芊儿的漂亮女人摇了摇头,跟在霍枭沉身后,依旧毛骨悚然,频频回头望陆向晚。
陆向晚愣在原地,难受得难以呼吸。
为什么这么难受?
脑海里,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依稀回忆起穿越之前的事,原主是刚才那位公子的妻子,但却有严重的抑郁症,在杜芊儿闯进卧房前,她正在割腕。
陆向晚垂下眸子,瞧着手腕上一道口子,已经凝结成了血痂。再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一个大包。
这个陆向晚跟皇宫中那些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一样,趁着霍枭沉喝醉爬上了他的床,以孕肚逼婚。
做出这种不知礼义廉耻的事,自然没有好果子吃,结婚三年,霍枭沉根本不多看她一眼,甚至嫌弃至极!
这不,受不了长年累月的冷暴力,陆向晚终日郁郁寡欢,终于把自己逼疯了
要不是疯疯癫癫,有抑郁症症断书,她和霍枭沉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
哪怕讨厌,她这丈夫也不该只相信杜芊儿的片面之词呐!
她记得,分明是杜芊儿激怒原主,逼到卫生间恐吓,原主才会摔倒撞了墙,昏了过去!
可恨!
陆向晚紧攥了拳头,杜芊儿仗着家庭医生的名义,做着杀人越货的勾当!竟还恶人先告状!
果然,不管是乾隆年间,还是当下,一句话通用最毒妇人心!
原主大概是魂归九天了!既然继承了她的记忆,她的身份,一定要为原主讨回公道!
陆向晚紧咬牙关,腥红的眼燃烧着熊熊烈火。
妈咪
蓦地,一道软糯糯的童声打断了陆向晚的思绪。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粉红色公主裙的小女孩躲在过道转角,探出半颗脑袋望向她,皱着眉头,妈咪,痛痛么
小包子滴溜溜的圆眼如同黑葡萄,唇瓣嫣红,鼻子小巧精致,粉雕玉琢,生得极为漂亮。
那是原主跟霍枭沉的女儿,霍暖暖。
陆向晚向来就很喜欢小宝宝,更何况这么漂亮的小团子居然是她的女儿。
她的心都融化了,藏了刀子在口袋里,蹲下身,暖暖,娘亲不疼的,一点也不疼的。
小团子骨碌碌的眼定在她手腕,将信将疑,转而哒哒哒跑进房间,吃力地从里面搬出一个家用医疗箱,然后将陆向晚牵到沙发上坐下。
她熟练地帮陆向晚消毒、包扎,一系列动作做完后,对着陆向晚的手腕轻轻吹气。
暖暖给妈咪吹一吹,呼呼就不痛了
陆向晚一看这熟稔的架势,便知道这些事小团子应当做过不少了。
一阵强烈的酸涩缓缓浮上心头。
不过是一个刚过三岁半的孩子,如果不是她这个妈不让人省心,正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啊!
想到这儿,陆向晚下意识想去摸摸她的脑袋。
可她的手还没能碰到她,暖暖突然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怯生生地望着她,害怕地直发抖。
妈,妈咪,是不是暖暖又错了,妈咪不要打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