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北戎辰王府。
红烛摇曳,微风作响,新房内安静如斯。
精雕玉琢的喜床上,正端坐着一位穿着凤冠霞帔的女子,暮清歌一身血红的嫁衣,手执孔雀团扇,正坐其中。
团扇之内,那张凝脂一般巴掌大的小脸没有一丝笑意,右脸血红如梅的胎记,如冬日寒雪,透出她心中的冷意。
南颂三公主暮清歌,貌若罗刹,天下皆知无人想娶,皇子皇孙,世家公子避之不及,而三年前四国大宴,同男子未婚厮混宫闱一事,早已传遍了九州大陆,一时之间,如若弃履。
正当天下之人皆以为,暮清歌的归宿止步于后宫高墙之内,北戎皇帝修书一封与南颂国结盟,更点名暮清歌为北戎国九王爷正妃,于三月初六和亲北戎,以示两国交好。
明摆着只是北戎皇帝故意来侮辱北沧冥,还这么冠冕堂皇。
想到这里,暮清歌都替北沧冥冤得慌。
许是坐的久了,暮清歌终于动了动腰肢,撑开双手,使劲的伸了个懒腰,又将腿交叠,一脸不耐烦。
啊,累死老娘了,吉时都快过去了,那残疾王爷怎么还没过来啊,再不过来,玛瑙,你直接将这红烛吹灭了,咱们早些休息去,爱来不来。
见着暮清歌没一丁点的耐性,玛瑙低头轻笑,又出声安抚。
公主,今日大喜之夜,自是要等候一番的,玛瑙听闻这七王爷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双腿不能直立,怕是过来,也需要一番周折。
呵,要是想来,早早的出现了,估摸这会,就是想给本公主一个下马威罢了,本公主才不吃这套。
暮清歌一脸鄙夷,更是直接卸下头顶着的凤冠,摘下面纱,露出脸上的血红胎记,这凤冠还真是重,她今日顶了一日,脖子都快断了。
疲累的往后一躺,又肆意的翻了个身,将头埋在柔软的棉被之中,好生磨蹭一番,再抬起头时,这脸上殷红的胎记,竟半掉不掉的粘在脸上。
遭了,差点掉了。
这血红胎记她用医疗系统研究许久都未能已好,却在生下奶宝的时候自动消退了。
此事无人知晓,而自己也早就习惯了扮丑,索性用易容术给自己弄了个胎记,更方便行事。
暮清歌忙起身往梳妆台走去,对着铜镜小心粘好脸上的胎记,这才放心起身,准备出门视察院子。
对了,玛瑙,奶宝怎么样了?
回公主,小公子今日跟着流连一起往暗庄去了。
一出来玩就忘了亲娘了,罢了,难得这小祖宗今日不缠着本公主,本公主就好生休息一番。
暮清歌提起奶宝时,方才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满脸都带着母爱的光辉。
如今奶宝已经两岁大了,自从她从现代穿越过来后,亲力亲为生下了这个宝贝,眼见着这宝贝一日日的从粉雕玉琢的小奶娃长成现在这么可爱调皮的小男孩,她真的越发爱他爱的欲罢不能。
只可惜,不知道奶宝的父亲究竟是谁,要是被她知晓了,她一定要狠揍一顿,往死里揍。
小公子如今三岁,觉着什么都新鲜,可心里还是想着公主的。
就你嘴甜总护着奶宝。
暮清歌再次露出温柔的笑意,去烧些热水来,本公主要沐浴休养,至于晚膳,在院子里起个炉灶,就不劳烦王府中人了。
是,公主。
一道黑影躲在暗处目睹一切,直到暮清歌躺下休息,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启禀王爷,虽然离得远,但属下看得真真切切,王三公主脸上的胎记确实掉了下来,三公主的容颜,怕是九州大陆,无人能及。
暗卫说完这句话,便跪在地上低头看地,因看了那副容颜,此刻心跳加速,不管怎么调节,都无法平息,连带着呼吸都变了速度。
下去吧。
是。
北沧冥的双眼,头一回露出迷茫之色,这暮清歌身上,似乎有很大的秘密,这样的人,究竟该不该留下。
是夜,万籁俱寂,暮清歌躺在床上睡的十分香甜。
门外,轮椅的滚动声一下又一下的凿击着青石地砖,直到房门前,声音戛然而止。
只是轻轻的开门吱呀一声,暮清歌翻了个身,双目未睁,却从医疗系统里取出一把手术刀,藏在枕头之下,以作防身之用。
本王知道你醒了,起来说话。
北沧冥不愧是北戎战神,果然,装睡还真瞒不过他的双眼。
暮清歌微微一笑,悠悠的从床上爬起,连外衣都未穿上,只着一件赤红色鸳鸯肚兜和亵裤,缓步走向正背对着自己的轮椅。
王爷半夜前来,可是想洞房花烛?
随意的勾了一张椅子坐下,见此刻房间晦暗,暮清歌取出一只打火机,点燃了一旁的烛火,右手撑着脑袋,肆意的靠在桌上,很是悠闲的看着北沧冥的后脑勺。
她总该见见自己的夫婿,长什么模样。
北沧冥见房间亮堂,缓缓的推着轮椅转过身,正欲质问白日之事,可一抬眼,呼吸却是一滞。
烛光摇曳,暮清歌整个人仿佛笼上了一层薄雾,凝脂般的肌肤在赤红色的肚兜下,更为白皙可人,明明未上口脂,玲珑樱桃的小嘴却红的娇艳欲滴,让人止不住的想要一亲方泽,双眼媚色如丝,只一个抬眸,北沧冥头一回心神动荡,不知所措。
此刻再看暮清歌右脸上的胎记,仿佛就是个笑话,她藏在胎记之下的容颜,足以叫九州所有的男子癫狂。
王爷?九王爷?
嗯?
北沧冥回神,见着暮清歌眼底的嬉笑,很是懊恼,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在她这失态了,只是这言语上,仍旧冷清的很。
清咳一声,开口的语气冷到连周围的空气,都降了好几个度。
你穿成这般,是要给谁看?
自然是给王爷您看,王爷该不是忘了,今夜可是你我大婚之日。
暮清歌一动不动,任北沧冥打量,前世比基尼没少穿,今日这种,也是小场面,关键是要让北沧冥厌弃自己,从此别靠近这个院子,一别两宽,然后顺利和离。
王妃不提醒,本王还真忘了,既然如此,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我,快些就寝吧。
也好,那,臣妾扶王爷起来?还是推王爷过去,还是臣妾坐在王爷的膝上,由王爷亲自抱去床上?
哼,当她怕呢,暮清歌可不相信,北沧冥半夜特意前来洞房花烛的。
北沧冥嘴角微微扯开,眼中皆是戏谑和玩味,扶在轮椅上的手轻撩起衣摆,露出双腿,又往大腿上轻轻一拍,挑着眉毛看向暮清歌。
上来。
是,王爷。
扭动水蛇一般盈盈一握的腰肢,暮清歌双手攀上北沧冥的脖子,整个人打横坐在双腿之上,细长冰凉的柔荑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北沧冥的脸颊。
向来厌恶女子的靠近,如今却被暮清歌挑逗的起了反应,北沧冥双眼微眯,强压下小腹的躁动,左手狠掐了自己一把,好叫自己清醒一些。
真没想到,本王的王妃这般妖艳动人~
臣妾也没想到,王爷您,如此英俊不凡,王爷,良宵苦短,及时行乐。
暮清歌有意无意的将手搭在北沧冥的脉搏之上,以便医疗系统做具体的诊断。
方才她靠近北沧冥时,医疗系统就在脑子里提示有病人需要医治、
若是不医治,医疗系统又得折磨她一番,实在烦人的很。
王妃说的是。
强者交锋,拼的就是谁先受不住。
北沧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暮清歌,双手推着轮椅,缓缓的朝床榻行去。
直到床边,正要将人放下,却不想耳旁一声破裂呼啸而过,直冲北沧冥脑门。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暮清歌一把将轮椅拉开,却仍旧躲避不及、
那枚飞刀直入北沧冥的胸口,死死的嵌在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