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娘目光突然转向小宁子。

我家大人素来平和，只同四娘子你有过恩怨，再者说了，能给我家大人下蛊和画阴毒阵法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沈四娘背脊挺得笔直，如崖上松，涧边石，云中鹤，开口道：陛下，臣的确善蛊通八卦阵，但这不能断定宋先生中的蛊虫为臣所下，臣请求验尸!

将宋盗子的尸身带上来。

庆阳帝思忖片刻，还是发了话，尸体被抬了上来。

白布揭开，堂上的人都被骇了一跳。

宋盗子脸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洞，青黑一片，像人用针扎的一样，已看不出以往的端庄模样。

沈四娘的目光落在了宋盗子的手上。

血淋淋的手筋翻皮肉而出，狰狞在外面的筋骨还被人生生打了一个平安结。

左右手都如此。

宋盗子两手都能做画，这是他前日才炫耀出来的绝技。

堂中无人再开口，皆屏息等待沈四娘解剖尸体。

松香引蛊虫，自古有之，四娘燃上松香，以求子蛊位置。

燃上松香不一会儿，宋盗子的晴明穴处冒起一个疙瘩，沈四娘眼疾手快，将子蛊从宋盗子的晴明穴处挑了出来。

沈四娘在看到通体白玉的子蛊时瞬间变色，沈太君立刻站起身来。

白玉蛊!沈四娘，你还说不是你下的毒手?

齐侯先沈太君之前开口，两道稀疏的眉毛蹙起，惊讶的口气像是真的没想到杀人凶手会是沈四娘。

白玉蛊是沈家独有的蛊虫，旁人养不出通体白玉的蛊来。

证据确凿，辩驳无力，朝堂上的人神色各异，沈四娘却突然开了口;陛下，那蛊虫不是白玉蛊。

如何证明?

庆阳帝声音里带着威严，他是天家，没有人能够在他的面前班门弄斧。

沈四娘看一眼沈太君，见沈太君向她微颔首，她这才敢答。

陛下，沈家白玉蛊以精血养就，通体为白玉无瑕，但沈家白玉蛊，蛊虫眼皆为红，而从宋盗子身上取出来这只蛊虫，双眼为绿，并不是沈家的白玉蛊。

养蛊本是绝技，现沈四娘将沈家养蛊的秘密公之于天下，日后旁人也能养出通体白玉眼为红的白玉蛊。

庆阳帝又一眼那蛊，突然将呈白玉蛊的器具打翻在地。

众人皆被庆阳帝的动作吓得忘记了说话。

那子蛊眼睛的确为绿，不是沈家的红眼白玉蛊。

陛下，卦姑容不得他人污蔑，还请陛下替四娘做主。

沈太君适时开口，替沈四娘洗清清白。

齐侯心底冷笑，面上却摆出一副误会了沈四娘的关切模样。

大胆奴才，为何要污蔑卦姑?

庆阳帝一声暴喝，小宁子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陛下，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实话实说，我家先生的确只和四娘子有过矛盾。

小宁子话音里带了哭腔。

前日宫宴上宋盗子讥讽了几句沈四娘是众人看见的，沈四娘当时也反唇相讥了回去，不过这应该算不上矛盾吧?

四娘子与宋盗子是师徒，哪里会有矛盾?

齐质满心想为沈四娘寻公道，不清楚沈四娘和宋盗子之间的事情就急忙开口。

小宁子欲哭无泪，他不敢说。

四娘施施然跪下，开口道：陛下，臣曾在三日前与宋先生讨论过马吃草该睁眼还是闭眼，宋先生以《御马游春图》说服了臣，臣心悦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