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亥时了。
夏九儿在园林廊中呆坐着。
她仰头看向一轮圆月,一抹孤寂从心而生。
寒风拂过,院子里的蒲柳随风而动。“咳咳!”
夏九儿突然咳了起来,她忙掏出手帕想要捂唇。
可突然,她持着帕子的手开始抖动,手帕从指间滑落缓缓掉在了地上。
夏九儿看着地上的手帕,再看看自己略微有些颤动的手,唇间一抹苦涩。
“夫人,您患的病实属怪病,古籍上说患了此病之人会渐渐口不能言,连笔也拿不起来,到了后期便是像活死人一般......
“自此,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郎中的话重新响起在耳边,夏九儿只觉得心里压着块石,喘不过气来。
作为宫中尚仪女官的她,掌司簿大责,却会连笔都拿不起,慢慢成为一个废人......
这时,一道脚步声忽的响起。
她转头看去,便瞧见一人顺着石子路,从自己面前走过.....
那男子一身玄色朝服,头戴束发玉冠,腰佩朱红腰带,气度逼人。
是她的夫君,皇上的内阁首辅,封寒墨。
眼看着他就要走远,夏九儿终是鼓起勇气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夫君,今日怎回来的这般晚?
封寒墨眉头轻撇,径直掠过了她:“我说过,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准出婉居。”
婉居,是夏九儿的院子。
从她嫁入储府之日起,便被幽禁在那!
夏九儿脸色苍白,身子却突然开始颤抖起来。
她强压着惊慌,好不夏易强迫着自己稳住身形,声音嘶哑:“夫君, 我有一事想问你。’
封寒墨神色不耐:“说。’
夏九儿被那一个字哽的喉头一涩,却还是问出了口:“若我命不久矣, 夫君还会休了我么?”
封寒墨看着她:“你的生死, 与我何干?”
他话落,夏九儿的脸骤然惨白。
可封寒墨并不在意:“下月, 我会按照说好的,给你休书,到时你自行离去,别多做无用之事。
然后,他转身离去。
夏九儿站在原地,看着封寒墨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怔怔出神。
她会嫁与他,本就是一场意外。
三年前,封寒墨生了一场重病,储府需要一个冲喜之人。
而冲喜之人所需的生辰八字与自己相符,于是,她便被夏家嫁进了储府,成了封寒墨的妻。
之后,储家如愿,封寒墨痊愈;夏家也荣华富贵,自己的父亲当上了国子监典簿。
一切,不过是场交易。
夏九儿清楚,封寒墨对自己是不喜的,他只不过把她当成贪图荣华富贵的人罢了。
可她心里却清楚,自己心悦封寒墨。
她眨了眨有些酸涩的双眸,循着封寒墨走过的路,慢慢迈开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