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玥儿稍稍低头,左边秀发垂落,将她整张左脸都给遮住了,也顺势遮住了脸上那可怖的伤疤。
祠堂寂静,似乎只能听到她一人的声音。
苏玥儿将灵位擦拭干净,小心翼翼的放归远处。
额头轻轻抵在上面,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一丝残存的属于父母的温度。
心下一片凄寒。
爹,娘。
女儿不孝,你们长眠地下三年,罪魁祸首却活的越发风生水起。
她忍辱负重,在这尚书府苟且偷生,蛰伏三年。
眼下,机会终于来了
苏玥儿忽然睁开双眼,脸色沉静,眸中清明,眼底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恨意。
正当她沉思之际,吱呀一声,祠堂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阵浓烈的香气顺着风向传进来,窜进了苏玥儿的鼻尖。
苏玥儿耐不住,小声的打了个喷嚏。
再次抬头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木讷,呆滞,愣愣的看着来人。
江婉柔望着苏玥儿的这幅模样,不屑的嗤笑一声,我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姐姐人呢,原来是来祭拜大伯父和大伯母了呀。
是啊。苏玥儿没否认,乖乖巧巧的承认了。
江婉柔冷哼一声,伸手想要从祭台上拿块点心,却一个不小心,衣袖带翻了一整排的果盘和点心。
哐哐当当一阵作响,全都摔在了地上。
呀!江婉柔假装被吓到了,猛地一跳,手肘处碰着了灵位,哐当一声。
方才被苏玥儿擦拭干净的两块灵位,直接掉在了地上。
苏玥儿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灵位捡起来。
拐角处摔了一个小裂纹。
江婉柔在她身后叫屈,姐姐,真是不好意思,妹妹真是太不小心了。
没事。苏玥儿却像是没脾气一样,从怀中掏出帕子,轻轻的将灵位上的污渍擦拭干净。
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回去。
江婉柔鄙夷的看了苏玥儿一眼。
真是废物。
自从三年前开始,这苏玥儿不但毁了容貌,整个人也变得有些木讷傻愣愣的。
任她怎么欺辱都没太大反应。
江婉柔又是一拳打在了棉花是,闹了个没趣,转身走了。
根本没看见身后的苏玥儿,扣在灵位上的指尖,捏的发白
苏玥儿一直在祠堂待到晚上。
直到月色升起,她才收拾了东西预备回去。
可刚走到后院,一道银光在她眼前闪过。
刺啦一声,一道利刃直接朝她砍来,苏玥儿神情一凛,急忙侧身,利刃照着她的左臂,重重的砍了下来。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时传来。
苏玥儿不敢耽误,右手指尖摸出银针,照着黑衣人手腕的方向精准一丢。
黑衣人吃力,手上的匕首瞬间掉落。
苏玥儿一个闪身,趁着夜色,两步藏进了后院的假山处。
这样的刺杀,在这三年里,早已不是第一次。
几番生死间走过,她早便练就了一身逃命的本领。
果不其然,黑衣人一时片刻寻不到她,便准备离开,苏玥儿放慢呼吸,手中银针微转,无声之间,刺入了黑衣人的致命穴道。
解决了黑衣人之后,确保安全,她才小心翼翼的从暗处走出来。
苏玥儿放缓呼吸,在心底细算时辰,确保今夜是安全以后,才小心翼翼的从暗处走出来。
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到了院墙边,苏玥儿顺着院墙熟练的翻了进去。
却在越过院墙的时候没站稳,咚的一声摔了下来。
余娘本还在屋内收拾床铺,一下听到了声音,急忙跑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侧,将苏玥儿扶起来,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大小姐,您受伤了?
苏玥儿克制住那份疼痛,轻喘着气点头,吩咐的语气却是干练又果断,先扶我回屋,将金疮药,纱布,剪刀取过来给我包扎伤口。
余娘不敢耽误,扶着苏玥儿进屋后,迅速将她需要的东西备好端了过来。
苏玥儿熟稔的给自己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速度极快。
一句疼都没有叫过。
余娘默默的看在眼中,视线免不了就落到了苏玥儿左脸上。
从上到下,是一块可怖而吓人的伤疤。
饶是她在大小姐身边看了这么多年,现在每每见到,还是忍不住害怕。
苏玥儿处理好了伤口,一抬头就看到了余娘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忍不住咧嘴一笑,反过来安慰她,余娘,您又来了,我这是又一次大难不死,您怎么就先替我惋惜起来了?
再说,我脸上这伤疤说话间,苏玥儿抬手摸到自己的耳后。
顺着脸颊的边缘,细细的将这可怖的伤疤从脸上给揭了下来。
在掌心处摊开一片。
反观她那张脸,较之三年前,更加绝色倾城。
余娘看着苏玥儿这利落的动作,缓缓回过神来,眼眶有些发酸,没什么,就是这伤疤做的太逼真,老奴一时晃了眼。
早在两年前,这张脸,就已经被她自己悄悄治愈。
可那伤势,那伤疤,却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
苏玥儿轻笑了一下,稍稍偏头过去,视线略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伤势,不甚在意的啧了一声,现在就是有这假伤疤在,也挡不住多久了。
余娘顺着苏玥儿的视线看过去,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她的胳膊上。
面上划过一丝异样,大小姐,江尚书想杀你?
除了他,还能是谁?
余娘是父亲生前就派来照顾自己的,外表温柔贤淑举止得体俨然一副乳娘的模样,但是其实身手极佳,在她没有学武之前,一直保护着自己,那场大火,余娘也中了计被叔父给调开。在她学武之后,也是余娘一直在做自己的掩护。
她随母姓,曾经的尚书大人是她的父亲江顺。
三年前的大火烧死了她的父母。
江顺的庶弟江林便成了新的尚书大人。
成了如今的江尚书。
他们一家人,成了这尚书府的真正的主人。
明面上为了不落人口实,将成了孤女的她尊为大小姐,继续养在尚书府。
实际上,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余娘瞧着越发难受,好似有许多话堵在喉间,根本说不出来一般。
大小姐忍辱负重,这么多年都未曾反击,不过是因为羽翼未丰。
可如今既已到了这地步
大小姐,这尚书府,您不能继续留下去了。
苏玥儿唔了一声,抬手稍稍捏了捏眉心,缓缓道,前几日那三王爷是不是被皇帝赐婚了?
余娘懵了一下,大小姐,你的意思是?
苏玥儿勾唇一笑,我们的机会来了。
苏玥儿顺手就从旁边扯了一张宣纸,搁桌子上摊开。。
提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良久才搁下毛笔,推到了余娘面前,余娘,明日你帮我将这纸上的消息散出去,传的越多人知道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