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里长大,日后你就是村姑,去了县城你就是官家小姐,你这脑子里是装稀泥了,才不想去!”
“你父亲来信说了,这一次他可能还要连任,你娘在那边购置了一些田地,你三叔他们过去刚好帮忙照看一下,怕你不愿意,还让我跟着你一起去。”
花溪依旧惆怅的不行:“那我们走了,家里这些怎么办?”
“你真是操不完的闲心,小财迷!”颜老太太终于展露了笑容:“我已经想好了,家里的田地就佃给族里那些日子过得紧张的人家照看。
至于房子,五房的致信去年因救人断了一条腿,平时找不到什么活计补贴家用,就让他们一家住进来帮忙看着吧。”
见颜老太太将一切都打算好了,花溪彻底死了心:“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过两天秋收了就走!”
……
秋收很快就到了。
忙完了农活,颜花溪跟着老太太依依不舍的启了程。
花溪坐在马车上,意兴阑珊的晃悠着小短腿,就在她准备爬到车厢里小睡一会儿的时候,她奶奶总算挥手和族长他们道别了。
上了马车,颜老太太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模样。
颜花溪问她:“奶,你怎么和族长他们扯皮这么久,我都等困了。”
“你说为啥,还不是为了你爹!”颜老太太瞪了花溪一眼,又叹了口气,“你爹当县令当了快九年了,一直都升迁不了?不就是因为没人帮他说话,这些年,族里出了好几个能读书的后辈,日后他们高中,官场上,你爹也能有人相帮了。”
说到这里,颜老太太像是想到了什么,愤愤的说道:“你四姑父看你爹这几年都没动静了,直接都不和咱家来往了,这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等你爹上任了,要他们好看!”
颜花溪闻言,对老太太竖了一个大拇指。
“奶,你真是女强人。”
“什么女强人?我还女强盗呢!”颜老太太哪能听懂她这满口新词,甚至还觉得这个孙女是不是哪有点毛病。
一旁的颜文涛一脸懵,挠了挠后脑勺,他咋听不懂祖母和花溪在说什么呢?
颜花溪偷偷的吐吐舌,用手指戳了戳颜文涛:“三哥,我们到外面坐,让孙妈进来陪祖母。”
“好!”
通往临宜县的官道上,一辆马车不快不慢的走着,马车上,一个50多岁的老汉架着马车,在他旁边坐着一大一小两个少年。
大的憨厚壮实,小的软萌可爱。
因为要赶路,花溪觉得女装不方便,就换了男装。
对此,颜老太太没说什么,反而还很鼓励,觉得花溪聪明,这些年虽然各地都还算太平,可出门在外,能低调一些还是低调一些。
一路上,就这么走走停停,花溪他们是遇到客栈就休息,遇到城镇,来了兴致还要进去逛上一逛。
不过,半个月之后,当他们开始踏入北方地界,这样的机会就不多了。
越往北走,路上的难民就越来越多。
看着路上骨瘦嶙峋的难民,颜老太太忍不住叹气:“哎,看来去年北方的大旱还挺严重的。”
花溪见大片田地干枯龟裂,心情也不是很好,一路上,话都少了很多,垂头盯着手心处那朵从家乡田里摘得稻花,不知在想什么。
“老太太,前面有家客栈,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孙伯询问的声音响起。
颜老太太掀开车帘看了看客栈,见客栈还算不错,便点头同意了,带着花溪和颜文涛下了马车。
客栈就修建在城门外,来往行人比较多,道路两旁都是马车牛车,非常的热闹。
花溪对古代的一切都十分好奇,一下马车就东张西望了起来。
“这里人比较多,大家跟紧点,文涛,护好你妹子。”颜老太太死死的拉着花溪的手,还不忘提醒三孙子多看着点。
花溪这时很是乖巧,一只手拉着颜老太太,另一只手拉着颜文涛,毕竟虽然她是成年人,但外表还是个小孩子。
她可不想被人贩子给抓了。
“唔……”
当快要进入客栈大门的时候,忽然一阵呜咽声和闷哼声从旁边的马车里传出,花溪下意识的就回头看了过去。
行人往来不绝的一辆马车前,一双带着浓浓希翼、祈求的眼睛就这么猛的闯入了花溪的视线中。
“花溪,看啥呢?该进客栈了。”
颜文涛见花溪一直转着脑袋往后看,拉了拉她的手,同时又往她身旁靠了靠,小心的护着她,不让周围的人冲撞到她。
花溪生得好,即便现在女扮男装,穿着粗布麻衣,还是粉刁玉琢的,十分的引人注目,下了马车后,好多人都在往他们这边看。
颜老太太也看了过来:“别东张西望。”
在两人的拉扯中,花溪迅速收回视线,压下心中的不平静,没敢在回头多看一眼。
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透过那角被掀开的车帘显露出来的那张青紫红肿的稚嫩脸颊,她一下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可她不敢去探查真相。
毕竟那辆马车旁站着两个牛高马大的壮年男人。
很快,花溪就被颜老太太拉进了客栈,这时,去放马车的孙伯孙妈也回来了。
颜老太太要了两间客房,一间她带着花溪和孙妈住,一间孙伯带着颜文涛住。
“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回房休息吧。”
颜老太太拉着花溪就朝房间走去,期间,花溪有些忍不住,再次转头往客栈外看了过去。
可惜,那辆马车的车帘已经完全放下来了,从外看,看不出任何不对劲儿。
不过,那两个壮年男人还守在旁边。
花溪扫了一眼两人鼓鼓的腰间,眸光闪烁不定。
回到房后,花溪就有些心不在焉的,伙计送来饭菜,也只是草草用了几口。
见此,颜老太太以为孙女是赶路赶累了,就催她赶紧上床休息。
晚上,花溪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每当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张青紫红肿的稚嫩脸颊。
是人贩子?
还是高门大户里的龌龊事?
不管是哪样,好像都不是她能管的,她也没那个能力去管。
那两个腰间可能藏着凶器的壮年男人一看就是心狠手辣之徒,她这边,祖母、孙伯、孙妈都老了,三哥也只是一个13岁的少年,他们根本没能力和他们斗。
一个不注意,说不定还会把他们自己都给搭进去。
花溪只能劝着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切莫多管闲事。
饶是如此,她这一晚上却睡的极其不稳。
第二天一早,颜老太太就将花溪叫了起来。
“路上的难民越来越多,我们还是早点到临宜县的好。”
颜老太太担心路上不太平,想了想,还是决定加快赶路速度。
吃过早饭,交了房,颜老太太就领着孙子孙女离开了客栈。
离开时,花溪留意了一下客栈里的马车,发现昨天看到的那辆可疑马车不见了,心中有些复杂,不知该因为没办法救人松口气,还是该为马车里的人感到担心。
之后的一路,花溪他们看到的难民越发多了。
并且,不时的还会看到一些难民抢劫路人的事。
为了安全着想,颜老太太使了一些银子,搭上了一队镖局,和他们一起上路。
由于路上抢劫的事层出不穷,行程速度不可避免的被耽误了,傍晚时分,镖局没能赶到指定的客栈,只能找了一处破庙休息。
一进破庙,花溪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那辆马车!
只见马车被拴在破庙院子里,两个壮年大汉就蹲在马车旁点了一堆火,此刻正在烤一块不知是什么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