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九心头一震。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成婚五载,从相识相知到如今的相敬如宾,她害怕有的事一点明……便再也回不了头。
唐九九心中百味杂陈,小声叮嘱道:“侯爷,保重身子。”
曲天蘅淡淡“嗯”了声,侧目望了眼唐九九身上的灰紫色小袄,忍不住蹙了蹙眉:“年关将至,莫再穿的这样死气沉沉,晦气。”
唐九九僵了半瞬。
目送曲天蘅的身影大步流星而去,她口里酸涩的发苦。
这半年来,他鲜少踏足她的院子,来了也只是草草陪她用顿饭,便以公务为由匆匆离去。
今日还当着她的面将梅花香囊系在腰间……
曲天蘅与昭华公主出双入对的流言在都城传得沸沸扬扬,而今他的种种表现昭然若揭。
她骗得了自己一时,还能骗得了自己一世么?
入夜后。
唐九九心绪繁杂毫无睡意,便独自去书房处理曲老夫人的寿诞事宜。
拟着宾客名单,唐九九的思绪飘出好远。
曲天蘅是功勋世家,世袭定远候,而她从前不过是个太医局的医女。
门不当户不对,可曲天蘅那时却甘愿顶着无上压力娶她为妻。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犹在耳边,如今再看,却又如消逝的春色般,四季更替,不可逆转。
伴随着打更声,书房门轻且快的被人合上。
唐九九抬头望去,却见曲天蘅面上写满了烦躁与不悦:“夜深了,为何还在书房?”
“是为老夫人的寿诞,本该大办,但今年府中收银不好……”
唐九九忙上前替他脱下大麾,一阵似有若无的梅骨花香钻进鼻腔。
一阵恍惚,她手都僵住。
“你而今竟变得如此市侩?”
曲天蘅眉梢紧拧:“母亲年纪大了,寿诞过一回少一回,有什么舍不得的,不知孝字如何写?”
这话如一根针扎进了唐九九的心脏,扎得她整颗心都在颤抖。
这五年来,她努力学着如何管家,维持侯府的体面与平衡,可看在曲天蘅眼里,竟是市侩与不孝!
从前的温柔宠爱,被消磨成如今的看之生厌。
做什么都是错,怎么做都不对。
不是人变了,是心变了……
怅然之际,曲天蘅拿出一个小布包递了过来,语气淡淡毫无波澜:“这是你一直在找的鬼医十三针。”
唐九九接过布包,心头蔓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原来他还记得她的毕生所愿,还记得她擅长的不是管家而是医术。
“侯爷,其实我……”我只是想做好你的妻。
曲天蘅不耐烦的冷冷打断,一字一句令她如坠冰窖:“我要娶平
唐九九好似瞬间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他要娶平妻,竟只是以不容拒绝的语气知会她一声。
唐九九双手紧攥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再开口时,嗓音喑哑似老妪:“是……哪家的千金?”
曲天蘅拿出一纸婚书,毫不留情的在她眼前展开:“昭华公主。”
唐九九又问:“若我不肯点头呢?”
“我不是在询问你。”
曲天蘅说的笃定决绝,唐九九听得心如刀绞。
其实,太后捧在心尖上的昭华公主要嫁,她唐九九点不点头又算得了什么。
她不过是想弄清楚,曲天蘅娶昭华公主,究竟是不得不娶,还是甘之如饴。
而今看来,愚痴之人,从头至尾只她唐九九一个。
……
二月廿二,宜嫁娶。
喧天锣鼓响彻侯府,全府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气。
唯独唐九九的院子,清冷而死寂,仿佛与整个侯府隔绝开来。
唐九九再也不能逃避下去,收拾好准备前往正厅。
丫鬟玉棠见她苍白脸色,不忍道:“夫人,您一宿没合眼,要不就别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