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菱倏然笑了,眸色在夜灯下显得特别的冰凉,“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嫁过来的目的,知道她奉命要杀他,可却不知道,她从来就没打算动手。
“嗯。”司徒煜嵘淡淡说。
“好,好!”沈菱觉得没什么好说了,这是阴谋权力博弈,看穿,识穿,利用,都有他们的道理,司徒煜嵘至少没冷丞相这么卑劣。
他至少是为了打探舜王的下落。
而且,为了舜王,他宁可再次忍受剧痛。
“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后悔今晚这样对我。”
沈菱说完便转身,在侍卫的“护送”之下,来到废院,但到了门口,沈菱就不许他进去,把门关上。
过了一会儿,卫大人派人送来被褥和物资,灯油火蜡一应俱全,茶水点心也伺候着。
本还派了一个人来打点她的事,但被沈菱拒绝,赶走。
舜王在手术室里被仪器监测着,墨医世家的医疗系统有一个生存指数监测仪,是综合了各方面的数据,然后评估病人的生存机会。
他只有百分之三。
这指数很低,尤其在经过一轮抢救和输血之后,还呈现这么低的生存指数,实在不容沈菱乐观。
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告诉司徒煜嵘的原因。
舜王活着,她未必有功劳,因为这是她爹做的孽。
舜王活不下去,死了,那她就一定罪大恶极,因为没人相信她懂得医治重伤的病人,事后必定会埋怨她为何不说出来让御医诊治。
她的病人,是不会让其他人接手的。
她治不好,谁都别想治好。
可不会有人明白这一点。
卫大人点头,神色黯然,“是,昨晚撕掉你给的止痛贴之后,开始痛得厉害,到了方才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所以吃了几颗御医开的丹药,算是好一点了。”
“他以前似乎没痛得这么厉害。”沈菱不知道为什么,又多问了一句。
“其实从战场回来,一直都痛,只是开始还能忍受,到这半个月来,疼痛剧烈许多。”
那是因为钉子还在缓慢地移动,刺骨而入或压着神经线,才会痛得厉害。
而且,这疼痛还会加剧。
人是会被活活痛死的。
卫大人继续说:“其实属下把那止痛贴拿了起来,想给王爷再贴上去,但是王爷说既然以你为赌注,就不能再用你的药,这起码是他能做到的一点公平。”
沈菱把门关上。
听到卫大人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脚步声往外渐渐远去。
作为医生,她知道痛楚有多难以忍受。
有些晚期病人宁可自杀,也不愿意再忍受无法遏制的疼痛。
吃了饭,坐在舜王的床前,她不知道是问舜王还是在问自己,“我错了吗?我可以帮他的,在丞相府的时候,我也说过要帮他治好双腿,但是,他却用我跟冷丞相对抗,那一刻,我很失望。”
舜王还不懂得回答她。
中午,丞相府命人送回了她母亲的嫁妆,卫大人特意前来说了一声,沈菱让朱嬷嬷点算,然后安放在玉笙居的库房。
有了银子,心里踏实了一些。
舜王的情况渐渐有了起色,生存指数上升到了三十。
傍晚的时候,他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