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路遥翻出了那个4年前亲手被她封存的箱子。

箱子里，装的是宝宝的B超照、路母给织的小鞋子，还有贺司宸为宝宝准备的东西。

路遥怔然看着，伸手将那张B超照拿出来贴在脸上，喃喃开口：“对不起……”

那是她第一次做母亲，却没有保护好她的孩子。

失去这孩子的前一天，她和贺司宸甚至感受到了孩子的第一次胎动……

那时候，贺司宸甚至兴奋得彻夜难眠。

门口忽然传来关门声，路遥这才回过神。

她慌忙擦去脸上冰凉的泪，才将东西放进箱子，贺司宸就疾步走进了卧室。

看到路遥面前的箱子，他目光顿了一瞬，随即就移开。

接着便从柜子中取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衣物。

路遥一怔：“你要出差？”

贺司宸动作微停，淡淡道：“隔壁省会诊，大概要去一个月。”

路遥看着他始终背对自己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能怀孕的事，你是不是告诉了其他人。”

贺司宸一皱眉，看了眼手表道：“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

路遥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如果现在就要听你的解释呢？”

贺司宸拉上行李箱，不想再耽误时间，绕过路遥就要走。

走了两步，行李箱被拉住，他不耐回头：“我现在没空和你说这种无聊的事情！放开！”

路遥抿紧唇红了眼，却仍死拉着不肯放。

贺司宸眸色一沉，一把扯开路遥的手！

行李箱猛地一滑，撞到柜子。

“啪”一声！

桌边的录音机狠狠摔在了地上。

——终……不……兹

不知是不是碰到了播音键，躺在地上的录音机突然开始自动放歌，声音断断续续的。

“滋”了两声后，录音机停止放歌，坏掉了。

贺司宸一愣，弯腰将录音机捡起。

路遥盯着贺司宸手上的录音机，心底也像是有什么突然坏掉了。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贺司宸好陌生。

眼前这个满脸不耐的男人，还是那个会和自己说“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的贺司宸吗？

那个会在大冬天，带着一碗热馄饨，穿过整个大学城找她的贺司宸怎么不见了？

路遥退了一步，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心灰意冷。

贺司宸见她如此，僵了一瞬。

他想说些什么，路遥却先他开口。

说了那句她想了很久，却始终不甘说出的话。

“贺司宸，我们分手吧。”

第九章

贺司宸眼神倏地一沉，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录音机。

“如果你一定要分手，也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贺司宸扶起地上的箱子，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听着快速远去的脚步声，路遥身形一颓，猛地跌坐在床上。

忽然，路遥没由来的一阵反胃。

她骤然起身冲进浴室，对着马桶就是一阵干呕。

等平复下来，路遥心头促然一动，一个几近不可能的念头瞬间涌入脑海。

她已经两个月没来生理期了……

路遥不敢深入去想。

第二天一早，她直接去了医院检查。

几个小时之后。

路遥怔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手里紧攥着一张B超单，内心五味杂陈。

方才医生告诉她，她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

从医院出来，路遥去买了菊花、糖果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打车去了烈士陵园。

5年前的今天，她失去了25位队友。

出队25人，牺牲25人，那是一场至今想起来都痛彻心扉的救援行动。

一夕之间，她成了隐秘的幸存者。

路遥将菊花一一放在队友墓前，心情沉重。

最后，她将那盒五颜六色的糖果，放到了一个名叫程小刚的少年墓前。

“这是你最爱吃的糖果，我给你带了一盒。”

墓碑上的照片里，程小刚一脸稚嫩，笑的十分灿烂。

蹲在墓前，路遥眼眶有些发红。

“还记得那时候，我才刚入消防队，但队里没有一个人因为我是女孩子就看不起我。”

“你年纪最小，也最爱闹腾。”

“那天要不是我请假，你就不用替我顶班，替我去死……”

说到最后，路遥声音已经十分哽咽。

因为她，程小刚永远留在了十八岁。

路遥起身，环顾四周墓碑。

杨驰、葛子毅、程小刚、邹自行……

那25名队友的名字，她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