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燃出道五年,已经是一线顶流。谁都不知道他心里藏了个她,从落魄到风光的多年里,他从没有忘记过她。
我陪他走过最艰难的日子,也终于深知我只是个女配。
甜宠文里的女配,宿命是为主角的爱情锦上添花。
可江燃说:「如果我的人生是剧本,我也有为你不顾一切撕毁剧本的能力。」
我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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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燃又上热搜了,本来作为顶流的他上热搜也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但是这次他是和同司师妹温决一起上的。
他出道五年,天降紫微星般的少年,在舞台上光芒万丈,在影剧中灵气逼人,年纪轻轻已经手握影帝奖杯。
但他从没有传出任何桃色绯闻,他有一张照片最为出圈:他刚从万众瞩目的舞台上下来,身姿颀长。粉丝铺天盖地地尖叫,光打在他半边脸上,还能见到汗从下颌线上划过,他眉眼意气风发,透出摄人心魄的魅力,可另半边脸浸在光的影里,却是冷漠的,禁欲得像不动声色的神明,什么都无法引诱他坠落。
一半艳丽、一半沉默,他是全场最瞩目的光。他们说江燃是北极最亮的星光,是留不住、抓不住的,能感受的只有那份遥远震撼的美和刺骨的寒冷。
#江燃温决#的词条后面跟了一个红色的爆字。
是一段发布会上的视频,江燃第一次抛弃大剧本,选了这个古装大女主剧《吾凰令》,为初入演艺圈的温决作配。
视频里记者问江燃:「您最喜欢剧中哪一句台词呢?」
他轻轻笑了笑,他饰演的是为女主鞠躬尽瘁开疆拓土的将军,他转过头去,垂下了眼看身旁的温决。她只到江燃的肩头,江燃却配合地半弯下腰去,像剧中始终为他的女皇半跪的小将军那样虔诚。他的眼睛是桃花形的,微弯起来格外深情,他说:
「我愿做您凤钗上最亮眼的明珠,我愿为你开疆拓土传遍你的功名,我愿做您手下最忠诚的年轻将领,我愿如同星辰拱月般常伴您的身侧,我愿我的姓氏能陪你一同在青史长存。
「我献上我的所有,我年轻的陛下。」
全场静默,温决抬起眼与江燃对视,眼里柔波潺潺。
尖叫声一瞬间迸发,闪光灯交错,数不清的媒记送上话筒。
视频停止在这一刻。
评论区在沸腾,连江燃的粉都开始狂欢。
「这难道还不是爱情吗???」
「年轻的女皇与她的少年将军,这谁不能磕啊。」
「江燃这个眼神,不是苏宠是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儿子终于有心动的女生了!」
……
我无意识地摩着屏幕,屏幕上江燃刚好垂下眼,眼里盛下一银河的星子,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样子。
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却掉下了眼泪,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呀。
我很早之前就穿进了书里,那时我十五岁,还是高二。这是一篇甜宠文,男主是江燃,当之无愧的顶流和实力派年轻影帝,他懒散冷漠,却只对女主温决,倾尽满世界的温情。
他与温决是久别重逢,他们认识于高中,江燃身家高贵,名副其实的太子爷,温决是转校来的舞蹈生,小腿纤细。按剧情,高三的时候江燃的家庭会有大变故,高高在上的少爷一下落进了尘埃里,落魄的他会被温决救赎而不至于黑化,然后因温决出国等种种原因,多年之后久别重逢,江燃护着她在演艺圈盛开,他们的恋情将受到所有人的瞩目与祝福。
但是我穿来之后,温决出国却比剧情中要早许多,在江燃还在试探她的时候就离开了,直接错过了江家落败的剧情。
是我抱住了那个十八岁在一夜之间失去父母的少年,摸着他瘦削的脊骨陪他慢慢走过那段黑暗的时光。他从未如此无助,红着眼睛在我耳畔不出声地流泪,像是抱紧了最后一根求生的稻草。
我看见他又一次返回聚光灯下,他本就是造物主最出色的存在,他被挖掘进了演艺圈。他第一部电影首映时我去看,看着荧幕上他沾着血和泥在雨中转身,眼神如刀,四周的观众发出被震撼到的吸气声。我给正走红毯的他打电话,我说阿燃,我看见了。
他第一次上舞台时,我就在中间的席位,全场为他欢呼尖叫,数不清的 led 灯为他亮起,她们叫着「江燃」「江燃」,我知道,他从来不会是我的少年。我被淹没在人群中,微笑着看他在舞台中央光芒万丈,却不小心流了满脸的泪。
我陪你走过最艰难的日子,可我也知道,你璀璨的未来并不属于我呀。
阿燃。
江燃可能不知道,温决演的那部大女主剧的原著,是我写的。我写将军,写将军与女皇的权谋与爱情,可是那些甜言蜜语,都要听江燃给温决再说一遍。
「我是您最锋利的一把剑。」
「陛下,臣之衷肠,于万顷山河之间,您请看。」
我有无数个瞬间都意识到,无论我陪江燃多久,这个耀眼的少年,从来不会属于我。可是我所求的也没有那么多,我只希望他,快乐安好。
叮,灰姑娘的时间到啦,剥离不属于你的荣耀吧。
我慢吞吞地喝了一碗粥,盯着窗台上的小苍兰发了一会儿呆,回房间把所有东西都收拾了一遍,我的东西不太多,收纳进一个小行李箱刚刚好。
我打江燃的手机,打了好几个,到第三个的时候终于有人接了,是江燃的助理。
「关姐,燃哥他正换戏服呢——」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人拿了去,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喧闹都远去:「喂。」
本来也不想落泪的,只是他低沉的声音传来,我一滴泪突然就落了出来。
我仰起头想,想我们一起走过的十年,一幕幕退去又如潮涌来,我想起那句我的殿下,如同宿命般不可改变的轨迹。
我想了想说:「阿燃,我要走了。」
他窒住,停了一会儿,语气散漫地说:「是要出去散散心吗?是去国内还是国外?是过几天去吗?你和小孙说一下,让他帮你订机票。你要不要再等两天,我让经纪人帮我重排一下档期,我空出来陪你去。我听说有个地方风景很好的——」
他身边的声音逐渐嘈杂起来,有人喊他:「江老师,要开拍了。」他没理。
我打断他的絮絮叨叨,我说:「不是啊,我要离开你啦。」
我擦掉腮上的一滴泪,轻声说:「江燃,再见。」
静了一瞬,我挂掉了电话,我始终是个胆小鬼,我怕他听见我忍不住的哭声,也怕他如释重负地说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