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画面一点一点地被血色模糊,痛楚像发疯般将她笼罩。
终于,她忍受不住,在滔天的恨意中猛地一下咬向自己的舌头
亲亲,醒醒。
女人熟悉的温柔声音传入耳中,卿亲亲倏地一下睁开眼。
在看清楚前面的女人时,她的双眸徒然瞪大:娘亲!你
话没说完,卿亲亲意识到什么,迅速扭头看向周围。
熟悉的粉色幔帐,红木案桌和精致小巧的木雕摆件,偌大的铜镜。
镜子中,她身形娇小,一双大而亮的杏眼泛着刚醒的困意,粉雕玉琢的脸蛋圆圆润润,五官还显着稚气,并未长开,但即便如此,也能隐隐看出未来的风华。
卿亲亲顿在原地,一颗心砰砰地跳动起来。
不,不会错的!
这是她儿时稚嫩的模样,娘亲也年轻了十来岁!
她重生了!
今儿个怎么还发起呆了?卿夫人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微笑道,今天要去入宫,可不能迟到,快点起来吧。
卿亲亲愣了片刻,才从重生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点点头:嗯!
不过
要进宫?何事要进宫啊?
听到自己如此奶声奶气的声音,卿亲亲还愣了愣,旋即便被卿夫人抱在了怀里亲了一口,皇上生辰,自然要去。
卿亲亲摸摸刚刚被亲了一口的脸蛋,小脸上扬起一个满足的笑,她干脆扑在卿夫人怀里,撒娇问:娘亲,今日你可以帮我穿衣吗?
这么娇气?卿夫人失笑,好好好,给我们家亲亲打扮得漂漂亮亮。
娘亲真好!卿亲亲抱着卿夫人的小手又紧了紧。
再见到娘亲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前世南宫焉和萧宝儿为了羞辱她,故意让卿家的女眷们衣衫褴褛绕街游行,整整绕了三遍,才被赶到刑场杀头。
母亲受不了,提前撞墙自尽,却仍然没逃脱被羞辱的命运。
南宫焉命人把她的尸首拖在队伍的最前面,卿家女眷们就踩着母亲的血,绕完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到刑场的时候,母亲的尸首已经不成人形了。
卿亲亲紧紧捏着小拳头,指甲掐的自己生疼。
偷偷蹭掉眼角溢出的泪水,卿亲亲眼眸中闪过一抹锋利。
如果她没有记错,今年她六岁,而这一场生辰宴,就是她和六皇子南宫焉第一次见面。
标着镇国将军府标识的马车,缓缓驶进明黄的宫墙内。
和前世一样,卿亲亲梳了个双云髻,通体白润的玉簪和步摇错落有致,细嫩的脸蛋肤白胜雪,皓目明眉,眉心中央点缀了一朵莲花朱砂,淡紫色和雪白的罗裙上绣着小朵的栀子,漂亮至极。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卿夫人下车,卿老太太看了便笑:亲亲改性子了?这么静,还有些不习惯。
祖母!卿亲亲娇嗔。
卿家女眷们皆捂着嘴笑了。
一同随着随行公公走向生辰宴席位,刚入座,皇后娘娘便一身繁复的绯红盛装,端着架子走了过来。
瞧见东张西望的卿亲亲,皇后娘娘莞尔一笑,精明的眸光看向卿老太太:亲亲这孩子真是出落得人见人爱,这样的姑娘,要是能做我儿媳可就好了!
话里话外,正是在暗示卿亲亲的婚配。
卿家戎马起家,先祖曾跟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战功赫赫,至卿亲亲父亲卿麟这一辈,已经三代为将。
而卿亲亲的母亲则是当朝户部尚书秦登的幼女,秦氏一族起于岭南,乃是经历两朝绵延三百余年的世家大族。
卿秦两家子嗣众多,却偏偏只有卿亲亲这么一个女孩儿,自然是当做掌上明珠一般。朝中有想拉拢这两家势力的,更少不得盯着卿亲亲的婚事,哪怕她此时此刻才刚刚六岁。
卿老太太也是人精,微微扬起笑,皇后娘娘谬赞,我家亲亲被家里惯得一身毛病,娇气得很。
一旁,作为主角的卿亲亲却并没有仔细听这两位客套,她在等人。
不多时,她忽然眼前一亮,看到南宫焉了!
桌上只上了些餐前甜点,卿亲亲随便抓了个糯米团子,迅速跑向南宫焉。
在快到他面前的时候,假装一个摔倒:哎呀!
一手的糯米团子精准无误地抹在了南宫焉的流云金线衣衫上。
南宫焉当即变了脸色,阴沉的脸上怒而不发。
他凶狠地盯着卿亲亲:哪来的小孩,我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这可是他费了三个月心思备好的,没想到刚出门就遭了这种晦气!
卿亲亲站直身子,团子般的小脸儿微微泛白,像是害怕般地往后缩了缩。
快说,你是谁家的小孩儿!南宫焉满脸恼怒,伸手就要来扯卿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