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山里本就透着凉意,这么一大桶凉水浇下去,她身上的旗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冷风在一吹,本就瘦弱的肩膀没忍住的瑟缩了一下。
江玥的手里还握着一长棍,那张稚嫩又熟悉的脸庞此刻挂满了愤怒与恨意。
沈娇在看清来人后,眼中的怒意顿时消了一大半,放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后又放松,舌尖轻舔着发干的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我真的很想弄死你,就像你害死我哥那样。凭什么他死了,你却还能心安理得的嫁人得到幸福,而他却只能永远的闭上眼睛,他也才二十四岁而已,沈娇,你凭什么。
江玥的话字字句句直戳她的心脏。
沈娇顿时煞白了脸,紧紧拽着胸口处的衣襟。
往事被一页页揭开,连血带肉扯筋带骨,疼的她喘不上气。
江遇。
江玥的哥哥,在几个月前的一场意外里,身亡。
而她身为当时那场意外的见证者与参与者,就亲眼看着江遇死在自己面前。
也是在那场意外里,她的精神受了创伤,导致声音全失,一直到现在都说不了话。
如今面对江玥的指责,她的确没脸向她反驳什么。
江遇的死,与她确有脱不了的关系。
对不起。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不知是水珠还是眼里,无声的说着这三个字。
如果她可以说话,她一定第一时间冲到江家,向江家人下跪道歉。
但其实从江遇遇害后,她也的确第一时间向江妈妈下跪过,只不过那时候江遇刚死,江家沉浸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中,根本无人顾暇到她。
江玥瞧着她这幅低眉顺眼的模样,又气又无奈,眼眶瞬间就红了。
沈娇,你愧对我哥。
她握了握手里的长棍,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沈娇抬头时眼眶早已经蓄满了水汽。
江玥也不知为何,瞧着她此时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便怒上心头,下意识的高举起手中的长棍。
沈娇定定的站在那儿,瞧着她的举动,完全没有躲避。
清明的眼眸中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玥玥!
砰
话音落下的一瞬,长棍重重砸在肉体上发出的声响,仿佛同时重重砸在了在场人的心间上一样。
沈娇眼睁睁瞧着江嫂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自己面前,硬生生受了江玥那一棍,痛苦倒地。
妈江玥惊叫一声。
慌乱的丢开手里的长棍,连忙跑上前,扶住自己的母亲,哭成了泪人。
沈娇也连忙蹲下身子去帮忙,却不想被江玥一把挥开。
不需要你这个坏女人来假好心,我哥已经被你害死了,怎么你现在又要来祸害我们了吗。江玥泣不成声,推开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
沈娇穿着高跟鞋本就不大稳当,被这么一推,她的身子直接不可控的朝后头倒去。
所幸赶来的佣人们更快一步将她稳稳扶住。
其余佣人闻声而来,纷纷围住沈娇,关切连连。
三少奶奶,您没事吧。呀,您身上怎么这么湿啊,天,快快拿毛巾来,别感冒了。
其实不用沈娇说,大家一瞧见他们,还有掉在地上的水桶和棍子,都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沈娇摆摆手,着急的朝江嫂看去。
江玥那一棍子力道不轻,江嫂妈这会儿已经昏了过去。
佣人们当即混乱起来,将这原本宽敞幽静的走廊吵得闹哄哄的。
周楚津原本已经走到正厅门外准备进去了,却在临进门时听到佣人的传话,得知沈娇受了欺负,连忙二话不说的折身回去。
中途,他朝前来告知的佣人问了一嘴。
是谁!
三少爷,是......是......佣人明显慌了一下。
周楚津不耐烦的沉了语气:说!
是江玥小姐,她与三少奶奶不知怎么发生了冲突,就......
周楚津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脚步一顿。
而后立刻恢复正常,快步朝澜轩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