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课间的时候陈浔来了我的教室,「念念,你出来一下。」 我闻声走了出去,他递给了我一袋东西,里面是一瓶药和几种我爱吃的甜品跟零食。他的手轻轻放在我头上:「伤口记得按时上药,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希望你吃它们的时候能开心一点,不想再看见我们念念哭了。」
「陈浔,你真好。」
他抓了抓后脑勺,腼腆地笑了笑:「你喜欢这些东西就好。」我正欲开口回他,余光却瞥见了林清晏。他站在不远处,拳头紧握,阴鹜的脸上似乎在叫嚣着死寂般的冷怒。那是危险的信号,我心里不禁发颤,但又隐隐地期待着他后面的行动。
「念念,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陈浔,不好意思,你刚刚在说什么?」
「我说,今天又轮到我图书馆值班,所以放学不能跟你一起回了。」陈浔语气温和,耐心地复述刚才的话。我又转头看向林清晏,对陈浔说:「没事,今天我在教室写作业等你值班完,一起回家吧。」
「好,那我值班完立刻来找你。」他十分欣喜地说道。
「嗯,念念等你。」
「好。」陈浔说完便回了教室。我看了看四周,林清晏的身影不见了,于是玩味般地笑了笑:「打蛇打七寸,真好奇你这条毒蛇会怎么做呢。」
下课的铃声响起,随着老师的一句「下课,明天见」,同学们欢呼雀跃般收拾书包后涌出了教室。剩下一些排到值日的学生在打扫教室,我站在走廊里等他们打扫完回家我才进教室写作业。
冬天昼短夜长,加上近日总刮风下雨,天黑得更快了,风透过窗户渗进来,我身体莫名一颤。紧接着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整颗心揪在了一起,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薄荷味,心猛地一松,原来是我的好哥哥来了。
我满脸害怕地转过头,猛地站起来,眼前的少年额角青筋暴起,黑眸充斥着一股狠戾,摄人心魄,「哥……哥哥,你……你怎么来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念念啊,你是不是长不了记性呢,是哥哥对你太好了。」说完,他的大手掐住了我的肩骨,力道之大能把我生生捏碎。
我吓得说不出话,内心却感到很开心:我的毒蛇被我养得越来越像我了。
「念念,哥哥跟你玩个游戏好不好?别妄想逃跑,你应该清楚,你逃不掉的!」
「好,都听哥哥的。」我根本就不打算逃,装作屈服在他的强烈压迫感之下。
他把教室反锁,跟我玩起了猎人游戏,而我就是那只他志在必得的猎物。
「念念,你可以在教室里自由地跑,一旦被我抓住了,你就得被我打一下,这是惩罚。」他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条软鞭子。
「这打在你身上可是很疼的,念念,跑起来,别被我抓到。」
我快速地往他相反的方向跑,还没跑几步,就被他从后面揪住了我的衣服。
「该领罚了。」话音未落,清脆的鞭子抽打声在我耳边响起,我的衣服瞬间染上了一条猩红色的鞭痕。
「继续跑。」刚刚被抽打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我咬着牙开始跑,绕了教室跑了几圈后,又被他抓住了。
「第二鞭来了,念念,准备好了吗?」我像个即将上刑场的囚犯等待着他行刑。等来的却不是他的抽打,而是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是陈浔。
黑夜的冬天比永昼的夏天更吸引人的,是对阳光的期待。第二鞭刚要打下来,陈浔的右手紧紧抓住了软鞭。
鞭子上带有细刺,这些密密麻麻的刺扎进了他的皮肉,使得他的手瞬间鲜血淋淋,不断往下滴。
紧接着,他左手打了林清晏一拳:「你是不是疯了,她是你妹妹。」被打倒在地的林清晏抹了抹嘴角的血,挑着眉,语气充满了戏谑:「是啊,我疯了,再说了,她又不是亲的,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我偏要管,我会尽我所能,不会再给你欺负她的机会。」少年眼光坚定,仿佛在向神明宣誓。
这句话并没有激起林清晏的怒气,他一只手支撑着地站了起来,走到陈浔旁边,唇角扬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是吗?那我好心提醒你,你越靠近她,她越会生不如死呢。」说完便走出了教室。
我啜泣着,嘴唇微微颤抖,脸色苍白,眼神无光,愣愣地呆在原地。
身体上被抽打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疼得我发麻。
陈浔一脸心疼地看着我,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他怕那只滴血的右手弄脏了我的衣服,用左手轻轻地抱了抱我。
「念念,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陈浔语气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像一个犯错的人在忏悔。
我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发:「没事,不是你的错,陈浔别哭,我不疼的。」
看到他低声抽泣地跟我道歉,我心里一热,对他的歉疚感又多了几分。
这几天,林清晏没有对我再采取什么疯狂的行为,当我正觉得奇怪时,他报名了两个月后的全国钢琴大赛。
呵,这家伙虽然弹钢琴弹得极好,但他几乎没参加过比赛。
理由是他说只把弹钢琴当作爱好,又何必展现给别人看,浪费时间。
我以前只当他虚伪才说出这样的话,但现在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百思不得其解,想着静观其变。
于是,他便开始着手准备钢琴比赛,天天一有空就开始练琴,根本无暇顾及我。
我倒也不急着继续刺激他,前几天他的行为和反应还不错。但那一鞭实在打得太重了,我到现在皮肤一拉扯就痛,碰到水的话更是一阵钻心地疼。
陈浔的手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他的手被包得像个拳套,行动有些不便。
于是我便成了他的代写作业工具人。
阳光洒照下来,余晖透过窗棂照在了作业本上,被稀释过的夕光,轻薄又透亮,全部落进了女孩的眼里。
旁边的少年用左手撑着桌子,嘴角浮现一抹明亮的笑意,呆呆地看着我。
「我脸上有东西吗?这么看着我。」
我撑着手笑着回应他热烈的目光。
「有光,念念笑起来真好看,应该多笑一笑的。」
这句话戳中了我,自从爸爸过世,我便一直很少笑了。
我开不开心,好像也没人关心,没人在乎了。
但陈浔依旧撼动不了我内心根深蒂固的病态。
它的根须早已刺破我的心脏,渗入骨血,剔除不掉了。
「念念答应你,以后一定多笑给阿浔看。」
「好,可不能骗我。」
晚霞布满天空,将整个世界染红,血色的夕阳如此迷人,像此刻坐在我身边的这个少年一样。
「很开心嘛,又去见陈浔了?」
我刚回到家在玄关换鞋,便听见林清晏不屑的声音。
「我……我没有,哥哥怎么没在练琴,比赛可马上要到了。」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我走了过来,挑起我的下巴:「不用你提醒,马上,你就会离不开我了。」
「哥哥,你这是,这是又要做什么?」我身体微颤,露出害怕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