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我父皇,他不喜欢我,我就算在他面前哭瞎都没用。
现在就是我最该哭的时候。
我的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我借着烛光,看到祁湛的眼圈通红,像是一只困兽一般,
再也不复当年的翩翩君子模样。
很快他落寞地退了出去,我跌落到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要把这场戏演得让祁湛刻骨铭心,我要他记得我是怎么被他皇兄抢走的。
我要他记住我的哭声,我要他记住我的血,我要他感同身受我的痛苦。
我要他做我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总有一天,我要把这把刀狠狠插入祁钰的胸膛。
祁湛的王妃谢婉月一大早就找到了我,她看起来一夜未睡,
精神头却很好,她看着我极其痛心地说道:「听说公主上了战场,受过很多伤,进了皇宫可不比王府,要想圣宠不断,玉肌冰肤方是良策。我这儿有一道秘方,可以褪去公主身上的伤疤,只是有些疼。」
我知道她是希望我可以得到祁钰的喜爱,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和祁湛有纠葛。
可是她仿佛是第一次做坏事,说话的时候,两只手死死揪住指甲,看都不敢看我,
小脸通红,想不到祁湛的小王妃这么有趣。
我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帮顾南衣和我母后,现在机会来了。
我起身给她行了公主礼,然后满脸苦涩道:「王妃,对不起!这句对不起来得有些晚,您可以放心,赵匪君就算是身死也不会拖累七王府,只是希望您多多照顾下我的家人。」
小王妃的良方是一浴桶的药水,我一下去,
只觉得好像有很多小虫子爬上我的肌肤,开始啃食我一般,痛不欲生。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我灵敏的听觉听到了不远处祁湛的声音。
他慌乱的脚步,已经透露了他的慌张。
我开始故意痛喊,「母后!匪君尽孝了!」
「母后!我好疼啊!」
「母后!母后!好疼!」
我原是没有泪的,但是我这样喊着,我自己竟然真的哭了!
我有些累了,人活着真的好累。
凭什么他们竟敢这样折辱我,凭什么我要费尽心机!
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一个一个匍匐在我脚下。
很快祁湛就冲了进来,他看见满桶鲜红的血,这药其实是让人蜕皮一样,那些受伤的肌肤在药水里,就像是被一寸一寸地撕开,无异于扒皮。
这应该是我平生受到最疼的事了。
祁湛的手都有些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抱起。
我在他的怀里,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他道:「不怪王妃,是我求她的。」说罢!就歉意地看了小王妃一眼,当场晕了过去。
自从亡国后,只要身边有人,不管多累我都会保持一丝清醒。
只是那药太疼,我眼睛睁不开而已。
但是他们说的话我都听得到。
我听到了小王妃的哭声,还有祁湛在我耳边无休止的碎碎念。
他说:「赵匪君,你怎么这么狠!那药会疼死人的,那是禁药呀!药王谷研制出那药本来是要上供给宫里的皇妃的,结果活生生疼死了好几个妃子。从此那药就成了禁药,你怎么敢用那个药。」
我:淦!终日打雁却让小雁啄了眼,大江大河都过去了竟然在小河沟里翻船了。果然柔柔弱的女人都有毒,一个赵玉嫣害得蜀国灭亡了,一个小王妃难道今日就要亡了我赵匪君?
不!我不能死!我还没报仇,我就算死也要拉祁家兄弟一个走。
耳边继续是祁湛念经一样的声音:「我怎么会喜欢你呢?赵匪君!你说你还像一个女人吗?你居然敢上战场,还把一群男人打得落花流水,哪个这么倒霉敢喜欢你。你一定看到了你的玉佩了吧!你会不会高兴我很早就钟意你了?我甚至曾经想过让父皇联姻,只是没想到皇兄的野心这么大!是我的错,我该把你送走的,让你像雄鹰一样盘旋在广阔的天空,而不是用王府这座囚笼把你囚住。现在你要去更大的笼子了,你可能再也飞不出皇宫里的红墙绿瓦了,但是无论如何,赵匪君你要好好活着呀!」
我听着祁湛说了一大堆,并没有丝毫感动,只觉得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