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鸡飞狗跳过了新年。不消说,年节也出了不少问题:烟花不慎把永巷柴火点着了呀,除夕夜侍宴的下人染风寒在众臣面前打了一串喷嚏呀,元宵节御膳房突然发现做汤圆的核桃碎不够了呀……都是些小事,不过足够闹心。皇帝登基后一直耐着不吭声的太后终于憋不住了,正月刚出就把皇帝传过去,半天才出来。
「……骂了好大一通!懿宁宫下人来报时都忍不住笑……皇上怕也是理亏,竟一句没驳。」涟玉笑得合不拢嘴。
「娘娘!」澄玉跑进来,「御前的人说皇上出了懿宁宫就去了凤仪宫,里头好像又吵了一架。现在皇上气冲冲跑出来到御花园兜圈子,隐隐的好像要往咱们宫里来……」
「快!」我赶紧丢下手里的葡萄干,急匆匆跑到内殿,「过来帮我更衣!雀儿呢?叫她来上妆,就上回生病那个妆……你们都搁这儿守着,表情要悲痛,就跟给我守灵一样,听到吗?」
御前消息灵通,不一会儿就听外头来报「皇上来了!」随后郑履珩走过来——
映入眼帘一个满脸惨白瘫在床上,眼看着只有进气儿没有出气儿的萧玫安。一旁伺候的澄玉涟玉都面色惨痛,给他行了个礼的时候还落下泪来。
「怎么这般不好了?」郑履珩看起来着实吓了一跳,「太医可来看了?」
我气息奄奄:「太医日日来请脉,是嫔妾福薄……」随后一串夺命连环咳,吓得他赶紧来抚我的背。我赶紧躺下,别碰爷,你个狗皇帝。
「皇后不是说你身子大好了,还能去跟前惹她……她不还罚你跪了?那时候……那时候也这样不好吗?」
我眼看着他面色逐渐阴沉,赶紧补刀:「给皇后娘娘请安是嫔妾本分,身子再不好也不能……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澄玉赶紧给我端茶,郑履珩阴晴不定:「给皇后娘娘请安……萧玫安,你不是素来最傲气的吗,肯这样伏低做小?」
瞧瞧这都是什么鬼话,我伏低做小,谁害的?我心里气得咬牙面上却只连连落泪:「嫔妾自小受的教导,要遵礼仪,讲宫规,事事为皇上着想……如今您让我做妾,我自然肯听从皇后娘娘的……可皇后娘娘,娘娘,咳咳咳咳,咳咳……」
「皇后怎么?」他一面接过涟玉手中的汤药一面问。
「皇后娘娘很好,待嫔妾、待六宫都很好,您放心。」我楚楚可怜着一双眼,喝下他喂我的汤药。郑履珩盯着我,似想说什么又不忍心说:只怕是在质疑一向风风火火、喜欢和他顶嘴的萧玫安怎么变了个人似的;不过看我现在病的要死,又不忍出言相讥
我不理会他探寻的目光,轻声说:「皇上许久没来过了。您来是有什么事吧?」
郑履珩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了,「琇言初掌宫务,不大熟练,总出纰漏……玫安,你素来做事最妥帖,你能不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我赶紧又一阵连环夺命咳。指望我帮周琇言干活?只怕是给他心爱的女人找一个背锅侠吧。当初我做事偶有什么差错都被他一通斥责,也不见叫个人帮我。出力不讨好的差事我怎么可能接。
在其位谋其事,周琇言想当皇后,也要知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