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猜,你爸不是我弄死的。
虽然我无数次的幻想过把你爸千刀万剐的场面,但再次见到他时,我连靠近他的勇气也没有。
想再见到你爸没那么容易,他消失得非常彻底。
当初他的信息全是假的,包括名字。
只是我突然想起来,我们逃到渔村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朋友来找他。
那天他一个人去见了那个朋友,很快就回来了,说是老同学,可神情却躲躲闪闪的。如今想起来,可能是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故人。
我回到渔村,花了很长时间打听那天的事情。好在渔村很小,我和你爸当时也算扎眼,还真给我找到了线索。
有人看到你爸在渔村的汽车站和一个女人喝汽水,小地方的人都八卦,便多留意了一下。
据说,那个女人个子娇小,左脸有一块很大的胎记,走的时候坐的是去冠县的大巴车。
冠县,离渔村不愿,是个巴掌大的地方。
在一个巴掌大的地方,找一个脸上有大块胎记的年轻女人,不算难。
我先是在冠县一家美容院找了份工作,伪装成来这里讨生活的外地人,主动跟来往的客人们熟络起来。而之所以选在美容院落脚,除了客流量大之外,更重要的是在这里不会见到你爸。
如果让你爸先发现我,他一定会再次消失。你看,我也学聪明了。
足足花了半年多时间,我才开始打探那个胎记女人的消息,还真给我找到了。
她住在一栋旧筒子楼里,平时深居简出,几乎不怎么跟别人来往。
我在她家对面租了个房子,整天观察她,发现她似乎一直是一个人,没见过你爸。
但我就是有一种直觉,她跟你爸一定有关系,甚至是某种特殊的关系。
我就像一只饿极了的鹰一样,守着,等着,随时准备着。
熬不住的时候,就疯狂地瞎打听各种禁毒行动,你爸是个经验丰富的缉毒警,多半还是活跃在这个领域。
但了无所获。也难怪,我能查到什么呢。
直到那年的春节,我记得是大年初五,早晨起来我照例用望远镜看向胎记女人家里,突然看到她门口的柜子上多了一双男士皮手套。
那边的冬天是非常暖和的,根本戴不住这种皮质的手套,我马上就明白了,这一定是你爸的手套,是用来遮住那两根断指的。
整整一天,我不吃不喝盯着她家,可直到第二天早晨,才有人出来。
早晨五点,天刚亮,先是那个女人出来,小心查探一番后冲屋子里点点头,然后从漆黑的室内走出来一个人。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僵硬。
我根本不用看到他的脸,他的身材、体态、散发出的气场、一举一动,我太过熟悉了,哪怕只是一个朦胧的影子我也能把他认出来。
他低着头,小步快速向前走,我突然发现,他有一条腿似乎瘸了,一跛一跛的。
我来不及想,正打算追去,可他停了下来,转头面对那个女人。
他踌躇一下,抱了抱那个女人,然后低头,摸了摸她的肚子。
我这才发现,那个女人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她怀孕了。
她什么时候怀孕的?
她怀的是你爸的孩子吗?
像是被什么力量拉住一般,我一动也动不了。
这时候你爸温柔地看着那个女人,说了句什么。
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他变老了,长了皱纹和眼袋,又黑了不少,看起来疲惫不堪。我甚至觉得,如果我此刻下去揍他,说不定能徒手干掉这个瘸子。
但是我没有去,就眼睁睁看着他再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