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箐死了
此时此刻就躺在棺材里,面无血色,毒素沉淀在她指尖,她眼睑,紧抿的唇是绛紫色。
二十出头的女人就坐在棺材边,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小熊猫叼在嘴上,微微俯身,借着棺材前燃烧的蜡烛,点着了烟丝。
白得过分的手,黑色的指甲,夹着香烟,深吸一口过肺,熟稔地弹着烟灰。
烟雾缭绕,她另一只手掌着手机,滑动着通讯页面。
主人,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没有主人活不下去。
主人,这是我用我的血,给你做的坠子。
不堪入目,残忍,血腥。
满屏的卑微祈求,滑到最底端,是主人质问的话,爱我,你就死给我看,命都不愿意给我,你凭什么说爱?
沈箐果然死了,可以百分百确定的是,是被这个所谓的主人,厉恒宇PUA致死的!
烟丝燃尽,她站起身,相貌与管材里的人一模一样,眼神却是冰凌如寒潭一般。
轻轻地,她俯下身,指尖滑过尸体的脸颊,满眼怜爱,姐姐,你放心,厉家欠你的一分一毫,我会让他们十倍奉还!
厉恒宇是吧!
她眸子微微眯起,直起身,浑身透着萧杀之气,结婚三年,他从没把姐姐当成活生生的人!
笃笃笃。
这时,公寓外响起了敲门声,涴涴,厉家来接人了。
来得正好!
女人捋了捋西装袖口,走出门,看了眼寸头的男人,我姐姐不要下葬,冰冻起来,就交给你照顾了。
好。
男人鞠了一躬,目送着她干练的背影,忧心忡忡,二小姐从小就被大小姐培养成娇楚,进部队三年,好不容易退役,姐妹相逢竟是生死阔别。
一辆迈巴赫停在路边,沈涴自然而然地坐进后座。
厉家。
高门大户,独栋别墅,两层带地下室的建筑前是苍翠的院子。
少奶奶。
沈涴刚进门,佣人一如既往地招呼,根本看不出与往昔有什么差别。
她只是冷冷地扫了佣人一眼,踩着楼梯上楼,推开卧房的门,整个房间都是黑沉的色调,透着一股子压抑的味道。
姐姐这三年就生活在这里,看似富丽堂皇的,实则是炼狱的家里。
妈咪!妈咪你肥来啦!
脆生生的话从背后传来,沈涴转身就见一个半大点的小团子向着自己扑了过来,她还反应过来,两只白皙的小爪子條然抱住了她大腿。
沈涴是听姐姐提起过,她生了个孩子,曾给她看过照片,当时还是个小baby。
二十五年来,她从来没接触过小朋友,当下只觉得这个孩子如同一只温软的猫,抱着她一个劲的蹭。
好可爱,两颊白皙,眼睛纤尘不染,很想捏一把看看。
她意图将想法化作行动,咚地一声,男人拳头捶在了门框上。
沈涴回头,便见脸上异样潮红的男人,栗色微卷的发遮掩着眉睫,踉踉跄跄地迈开两步。
当他抬起头,阴鸷的眼死死地锁定着沈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怎么还没死?知道回来?
死这个字,刺痛了沈涴的心。
姐姐已经断了气,这个男人丝毫没有作恶的自觉,还在说着丧尽天良的话!
沈涴没有说话,只是抱起孩子来,安安,你想妈咪没有呀?
想。
厉安洵重重地点着脑袋瓜,黑溜溜的眼写满诚挚。
姐姐真可怜,留下这么个孩子,她哪知道已经永远地失去了母亲。
沈涴目光黯淡了些,揉着孩子的头顶。
安安,出去。
男人沉声呵道,脸色阴沉似泼了墨的天。
不要!爹地不要骂妈咪了!安安反而紧紧地抱着沈涴,脑袋埋在沈涴肩头,不敢去看厉恒宇。
让你出去!
厉恒宇一记怒吼,吓得小家伙身板颤了颤。
平常他都是当着孩子的面作威作福的?
沈涴压抑着火气,放下厉安训,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小嘴都成了一道下括弧,心疼,安安,没事的,你出去,一会儿我去找你好不好呀?
可是妈咪安安依依不舍地揪着沈涴,欲言又止,小嘴笨拙地似乎没办法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乖。
沈涴柔声细语,这才劝动了小奶包,他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地往房外走。
厉恒宇看在眼里,丹凤眼眯了眯,这女人居然这么心平气和,换做以前,早就抱着孩子瑟瑟发抖,希望看在孩子的面,饶她一次。
回了一趟娘家,胆肥了?
小奶包刚出了门,厉恒宇一脚踹上了门。
门一锁,他虎视眈眈地往前走,步履蹒跚接近沈涴。
沈涴不躲也不闪,就站在原地。
我问你,知道错了没有?穿短裙逛街,你是想要多少男人上你?临近跟前,他一把攥住了沈涴的衣服,狠戾的脸青筋暴起,格外的凶狠。
当下,沈涴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姐姐不敢跟她说,她本来生性胆小怕事,又总是为人着想,这才导致了厉恒宇得寸进尺。
厉恒宇眼底,女人淡漠至极,在他的恐吓中,甚至眼皮子也不抬一下。
这个小贱人今天是怎么了?
有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在心底滋生,厉恒宇怒火高涨,表情愈发狰狞,声音也拔高了好几个度,问你话,你聋了?
忽然,沈涴动了,扣住了厉恒宇的手腕,不费吹灰之力往回一折。
咔嚓
清脆的声响,手腕险些折了。
啊
厉恒宇捂着手,忍不住惨叫一声,旋即死命地忍着剧痛,咬牙切齿,你居然敢跟我动手,反了天了,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好啊。
沈涴眼角上扬,狐狸眼里清冷的光,冷漠地像是一滩死水。
她抬起脚,带着劲风压下。
嘭地一声,厉恒宇倒在地上,脑袋就在她鞋底。
厉恒宇半张脸压着地板,脸颊被地面挤出横肉,他想挣扎,身体却使不上劲,事到如今,还在撂狠话,沈箐,我看你是找死!
找死,我看谁先死!死!死!死!沈涴抬起脚落下,又抬起再落下,一遍遍地践踏着厉恒宇的头颅。
她发了疯似的,房间里只回荡着咚咚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