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如雪,纷纷飘落,年轻俊朗的当朝太子爷就这么满眼深情地望着我,并用柔情似水的语气忽悠我:「溪儿,我们俩的孩子一定很聪明。」
杏花落了好几天,落完花开始长叶子,我看见杏树就发愁。
宋帝宸问我愿不愿意,难道他发现我偷服避子汤了?发现了为什么不骂我?要没发现,为何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出?
枝头上挂了青杏时,我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太子却没空与我计较,因为皇上生病了,糊涂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太子得处理大部分政务,忙得不着家。
郭孺人一个人待了几日觉得无聊,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了。
看吧,妾就是舒服,想回家就回家,我作为太子妃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入宫侍疾。
事情都有宫人在做,我不过守在寝殿内做做样子,以显示太子的孝心。
偶尔,听见老皇帝有时候迷迷糊糊地叫皇后的名字。他一生妃嫔上百,到最后还是放不下这一人。
可惜,他最放不下的女人,太子生母,已经故去十年了。
一日,从紫宸殿出来时撞见了陈贵妃,她瞧着我的脸,惊呼出声:「北桡?!」
我施施然行礼:「见过贵妃娘娘,妾乃太子妃,商家女溪山。」
陈贵妃当年对我可不算好,她看不上我宫女的身份,要不是大皇子护着我早就被她弄死了。大皇子夺嫡失败后,我不肯去岭南,陈贵妃要把我处死,还差点成功了。
当天晚上,我乘坐马车回太子府,半路被人截了。我暗叹一声,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陈贵妃都快成陈太妃了,还是初心不改。
蒙着眼绕了很久的路,被扔进一间屋子里。关押我的地方是个柴房,一股霉味,应该许久没有用过了。我被捆上手脚丢在柴草上。
我安安静静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打开,我感觉到有人走近。他不说话,我清了清嗓子,喝道:「大胆,你可知我是何人?」
黑布条被扯下,昏暗的屋子里,此刻应该在岭南的恭亲王宋帝宣蹲在我面前,幽幽地望着我:「你是何人?你是与我情意绵绵的宫女北桡,还是即将母仪天下的太子妃商溪山?」
「殿下!」我早就猜到是他了,陈贵妃才不会留我这么久呢,但还是要装一装的,我满脸惊喜,「阿宣,怎会是你?」再换一副担忧的表情,「你快回去,要是让宋帝宸知道你在京城就糟了!」
寒光一闪,一把匕首抵在我的脖子上。他冷笑:「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商溪山,你该死!你知道吗,多少次梦魂颠倒,我都想这样——割断你的脖子。」
我更愿意相信他晚上睡不着时想的是皇位。笑话,若宋帝宣真是个情种,为了一个女人的背叛就冒死返京,就不配当宋帝宸的对手了。他必然有所企图。
也不难猜,无非就是趁着皇上病重,朝中局势不稳,推翻太子自己登基。
他抓我,不是因为我是曾经与他情意绵长的北桡,而是因为我是宋帝宸之妻,商溪山。
我泪盈于睫,深情道:「我乃丞相之弃女,命不由我。入太子府一年,备受冷落,早已是悔不当初。思君成疾,北桡自知罪孽深重,不求殿下原谅,但求殿下……平安。」
宋帝宣与我僵持片刻,匕首往下,割开了绳子。
宋帝宣忙于暗中筹谋,每日却至少来看我一次,想要套我的话。我一边和他叙旧,一边套他的话,两人都在打哈哈,说的全是废话。好在饭菜还算不错,我还勉强待得住。
第十日,我正用稻草编蚂蚱,外面一阵骚动,我知道,太子终于来了。
宋帝宣冲进来,揪住我,匕首又架在我脖子上。我被他拖拽着站起来,真诚建议道:「王爷,你还是去绑架郭孺人吧,太子最在乎她,郭将军还有兵权呢。」
他狠声道:「是你暴露了我的所在?你是怎么送消息出去的?」
「你实在是高看我了。」我满面委屈,心里说的却是,宋帝宣,你小看我了,自始至终你都不曾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