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耳朵还真的姓谢,叫做谢嘉年。
谢嘉年说:那天听你跟同学说你要去医院,你脸上的伤好点儿了吗?医药费我来报销吧。
我汗颜,默默打字:其实我没去医院,我只是不想做观众了……
这句话没发出去,因为室友大喊:「薇薇,你不能这么说!这可是你俩唯一的共同话题,你得让这话题延续下去才行。」
我人傻了,看着她把我手机抢过去,删除,打字,一气呵成。
:不用啦,小事情。如果过意不去的话,就请我喝奶茶吧!
那边消息回的很快:好啊,古茗的多肉葡萄可以吗,你要几分甜?
室友:全糖!跟我本人一样,嘻嘻。
我被「嘻嘻」这两个字震惊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室友义正言辞道:「薇薇,撒娇女人最好命。从今天开始,你只能给他发软萌小猫头,不许发沙雕熊猫头!」
我坐在那儿,接受了十分钟的「撒娇女人最好命」的精神洗脑,正想反驳「其实我们直女也很可爱」,无奈爱情确实没什么战绩,于是只好灰溜溜地听她演讲。
手机震动了一下,谢嘉年说:全糖的多肉葡萄,到你们宿舍楼下啦。
这回我不让室友再发挥了,抢回手机,拘谨地打字:谢谢你。
我拎上钥匙要下楼,室友从阳台上跑回来拽住了我,语无伦次:「薇薇薇薇,他他他在楼下!你化个妆再下去!你有裙子吗有裙子吗,穿我的白裙子!」
我趴到阳台栏杆往下看,果然看见树荫下站着一个人,白 T 工装裤,手里拎着一杯奶茶。果然肩宽,果然腰细,果然腿长,仔细看侧脸,还有点像木村拓哉(对不起没有碰瓷木村老师的意思)。
……
救命啊,我开始紧张了。
其实我不会化妆,这一点饱受室友诟病。
我买了化妆品但懒得化,主要是觉得化妆那二十分钟,我都可以算完一页线性代数了。
室友弹出一把小刀狞笑着靠近我:「花姑娘滴干活,抬头,闭眼,我给你修眉!」
修眉刀刚放下,她就飞速地挤了隔离粉底往我脸上怼,总之,等我换上她的白裙子匆匆下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分钟。
「你要不要照照镜子啊!」她握着睫毛夹叉腰大喊。
「不必了,我迟到了!」
我气喘吁吁地连冲六楼,直接后果是,我冲到了谢嘉年面前,却不知道要说啥。
真棒,大脑完全空白呢。
少年乌黑的眼睛湿漉漉的,看到我之后耳根发红,好半天,才想起来手里拎着东西似的,匆匆递给我,然而动作太快,奶茶从杯子里晃了出来,打湿了我的裙子。
不知道你们还记得吗,今天,我穿的是被室友誉为直男斩的初恋白裙。
一大片白色布料湿透了,直接导致我的腿若隐若现。
虽然不至于走光,但也离走光不远了。
……
???
24 小时之内,两次社死。
真好,真好,真他妈好啊。
我的第一反应是捂住裙子,谢嘉年的第一反应是拿出纸巾给我擦裙子。
他肌肉线条好看的手臂在我腿上划来划去,温热的手掌碰得我痒痒,我崩溃地按住他的手:「你别擦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后退了一大步,结结巴巴说:「对……对不起!」
如果有上帝视角的话,此时应该能看到一个弯腰捂住裙子的妙龄少女,和一个拎着半杯奶茶手足无措的大帅比,在宿舍楼下诡异地僵持着。
镜头再拉远一点,能看见我的辅导员正从路口走过来。
对的没错,为了更好地保障寝室安全,辅导员宿舍和我们在同一栋楼。
但凡我早知道会遇见她,我今天死也不喝这杯奶茶。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可惜我没有上帝视角。
这时的我正颤巍巍伸出手:「给我纸。」
谢嘉年手忙脚乱地抽出面巾纸递给我,小声说:「对不起啊,你的裙子我会负责到底的。」
「谁要你负责!」我怒吼。
然后抬头,看见了我辅导员错愕的脸。
我眼睁睁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吃惊,到惋惜,再到——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薇薇,遇到困难了一定要找我,不要自己憋在心里,知道吗?」
她拐进了宿舍楼,隔着透明的玻璃门,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我将用一生去治愈。
谢嘉年脸颊通红:「对不起对不起我语文不太好,我的意思是,要干洗或者再买一件,我都可以的。」
求求你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