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夏末,颜言却感觉这风刺骨的凉。
听到李元问礼的声音,颜言才猛然回过神来:李公公出去啊。
李元回道:是,殿下在里头呢,小姐进去吧,奴才告退。
颜言吩咐流萤在外边等着,自己进了屋:见过殿下。
秦霄问:你怎么来了。
颜言没提点心的事,只说是进宫看望皇后,听说殿下回来了过来看看。
言罢小心的问:殿下,李姑娘是谁?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秦霄看着她:这事与你无关,你不要为难她,她先在这住几天,过段时间她会搬出去,最近你就先别来栖梧院住了。
颜言猛地抬起眸,似是有些不可置信: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都没见过她,怎么为难她了,还有殿下是说,我不能来栖梧院了?
秦霄皱眉:就这段时间而已,以后栖梧院还是你的,你别无理取闹。藕粉糕也不要送了,李玥闻不得藕粉的味道。
颜言原本发白的脸色也有些被气红了,旋即又听他说:我知道有些委屈你了,但东宫除了栖梧院没有收拾好的屋子,她又受了伤还有些感染风寒,就让她住进去了,这事先别告诉母后免得平白惹她烦心。
颜言感觉全身都在发冷,秦霄这话就是在告诉她,别去找皇后告状,别无理取闹。
她声音有些颤抖,眼睛也红了:可是殿下,我才是您未来的太子妃,这院子是娘娘给我住的
秦霄不耐烦的回答:父皇没有赐婚,你还不是太子妃,这东宫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听了这话颜言身形晃了一下,险些站不稳。
还未等颜言出声,一小太监进来禀报:殿下,李姑娘醒了。
秦霄道:你先回去吧。
颜言浑身发冷,觉得头脑一片混乱,她难以接受秦霄如此的态度,声音哽咽道:是,臣女告退。
颜言有些失神的往外走,抬眼望去,午后的阳光照在东宫璀璨的琉璃瓦上,反射出七彩的光线,从前感觉东宫的琉璃瓦明亮好看,此刻在阳光下只觉得这光刺的眼睛生疼,晃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流萤原本就担心,在门外听到太子那些话更觉气愤: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姑娘还没说什么呢,凭什么这么冤枉我们。
看到颜言出来时红着眼睛,顿时吓了一大跳,也顾不上气愤了,只剩心疼。
颜言眼眶通红,眼泪下一刻就要落下来,却被死死的忍住了,抓着流萤的手道:我们走。
主仆二人出了宫门,正巧碰到镇国公夫人派人来接,颜言带着流萤直接回了家。
刚进院门就见国公夫人身边的浣月过来,笑道:三小姐回来的真巧,公子带了锦香阁的点心回来,本想请您去主院,夫人说小姐刚回来让您歇歇,就派奴婢给小姐送过来。
颜言在马车上平复了下心情,此刻只是眼尾有些红,勉强笑着说:我正想吃呢,哥哥就带回来了,多谢浣月跑一趟了。
三小姐客气了,没事的话奴婢就回去了。
嗯,轻萝送送浣月吧颜言吩咐。
轻萝送浣月出门,进屋就见颜言趴到了桌上,笑着说:小姐不是去东宫了?太子殿下有没有夸小姐的点心好吃啊。
另一边流萤悄悄对她使眼色,摇着头暗示她别说了,轻萝有些不明所以。
颜言抬起头说:打发个人去主院告诉母亲,就说我累了,晚上不过去用晚膳了。
轻萝看着她通红的双眼,愣了一下连忙答应:好,我这就打发人去说,小姐要歇一会吗?
歇会吧,你们都下去,让我自己待会儿。
流萤和轻萝关上门退下去,颜言终于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哭了起来。
门外轻萝问流萤:这是怎么了,以往去东宫回来不都是高高兴兴的,怎的今日小姐如此伤心。
流萤气鼓鼓的说:还不是因为太子,太子在江南带回个姑娘,不止让她住在了栖梧院,还因为她碰不得藕粉,把姑娘送去东宫的点心全扔了,还说小姐也不一定就是太子妃,让小姐不要无理取闹。
流萤越说越生气:还说让小姐暂时不要去栖梧院了,李姑娘养病,别打扰她,当我们小姐稀罕啊!
轻萝听了心惊不已:小姐与太子的婚事不是自幼就定下的,虽未赐婚,可这京城谁不知道小姐就是太子妃,这么多年,太子也没反对。
谁知道太子怎么想的,他今天说的那些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听了都难受何况小姐,我们要告诉老爷和夫人吗?
轻萝思索一下:莫要自作主张,老爷一心向着钱姨娘母女,再有什么麻烦就不好了,小姐心里有数,咱们就安心伺候就好了。
流萤点头:好。
晨雾飘渺中有几缕金灿灿的阳光洒下,透过霞影纱照在床帐上,院子里渐渐有传来婆子洒扫的脚步声。
颜言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一会是太子在栖梧院门口拦着她,训斥她别再来了,一会是太子命人把她做的糕点全都扔了,画面一转又看到整个东宫张灯结彩,太子抱着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进门。
颜言在一旁看着,不管怎么呼喊都没用,太子就要揭开盖头,眼看着就要看到新娘子的样子了,颜言猛然惊醒。
小姐,你醒了,奴婢正准备叫您,早膳准备好了。
梦中的场景还浮现在脑海中,心里闷闷的,闭着眼睛问流萤:什么时辰了?
辰时还未过呢,小姐起来吧,今儿该去给老夫人请安的。
颜言脑子还有点昏沉,想起昨天的事和刚做的梦,就觉心中沉闷的难受。
流萤服侍她梳妆,铜镜中映出姣好的面容,美目流盼,肌肤娇嫩,一张鹅蛋脸容色清丽。
看着铜镜里的那张脸,颜言不禁有些自我怀疑,人人都说她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那太子究竟是哪里不满意呢?
昨晚未曾睡好,颜言今日脸色略显疲惫,流萤给她用了些胭脂方有了些气色。
小姐,今日戴这支镂空兰花翡翠钗怎么样,上次老爷送二小姐的那支蝴蝶簪可让她好一番炫耀,也不想想小姐您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稀罕她那一支。
轻萝正好进门,闻言皱眉呵斥:流萤!说什么呢,一大早的提这些做什么,小姐别生气。
颜言扯了一下嘴角,轻笑道:她炫耀的是簪子吗,她炫耀的是父亲对她的偏心,不就是父亲私下塞给她的,我没有。
镇国公颜安年还是世子的时候镇国公府就日渐没落了,老夫人裴氏是江南人,跟江南望族季家颇有交情,季家嫡女季锦沅对世子一见钟情,季氏与皇后为手帕交,颜安年也就顺水推舟娶了她。
婚后颜安年上阵杀敌,得胜归来之时季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军功在身又有季家的关系,颜安年承袭国公位,镇国公府门庭日益显赫。
天有不测风云,季氏即将分娩之时,外面满城风雨,说是镇国公养了个清纯可人的外室,且还有了身孕。
季氏最初是不信的,但外头传的像模像样,还不待她查,镇国公就带人回府了,那女子不仅是外室还有了两个月身孕,当即就气得急火攻心早产了。
老夫人气的不行,却又不得不主持大局,一边让镇国公和他那外室跪在外面,一边顾着季氏生产,整个府中人仰马翻。
镇国公心疼钱氏怀着身孕,求着老夫人让她起来,虽是外室肚子里的孩子,终究也是她的孙子,一时心软让钱氏起来了。
季氏这一胎足足生了一天,月上中天之时才诞下一个男胎,就是颜言的哥哥颜承泽。
外室名叫钱静,是京中一户小商人家的女儿,外出上香时遇到泼皮无赖调戏被镇国公救下,两人就此纠缠起来。
本来在镇国公与季氏成婚之后两人就断了,谁知镇国公得胜归来之时又遇到她,两人旧情复燃,就在季氏有孕之时厮混起来,一来二去有了身孕,直到瞒不住。
钱氏有孕,此时又满城风雨,为平息风波,钱氏成了镇国公的妾室,后来生下了庶女颜悠然,也就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
而季氏与镇国公也成了一对怨偶,再加上钱姨娘的挑拨,关系更加僵硬,若不是为了刚出生的孩子,季氏必然和离,直到颜言出生季氏牵挂孩子更难脱身。
用早膳时,颜言嘱咐两个贴身侍女:昨日的事不要让母亲知道,免得她担心。
两个侍女连声答应,轻萝转身端了粥来:这是新下来的芋头,配了山药熬的粥,小姐尝尝。
颜言委实没有胃口,为了不让身边人担心,勉强用了半碗山药粥,就去了福宁院给老夫人请安。
东宫
殿下,李玥小姐已经没事了,碰的藕粉不多,问题不严重。
秦霄昨晚熬夜处理了离京这段时间积压的事,早上又去看了李玥,此刻不免疲乏,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李玥身上有那批官银去向的线索,一定不能让她出事,另外收拾一处宅院出来,等她好点了,让她搬出栖梧院,宅院里安排好人。
李元应是,又有些犹豫的说:殿下,昨儿个在您未到东宫之时,颜小姐送了些点心来,因着下头的人不清楚,阴差阳错送到了李小姐那,李小姐这才发病。
秦霄抬头看着他:扔的那些点心是颜言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