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看着她,她没得到我的回应,换做旁人脸上的笑容早该僵掉了,可她没有,还是一脸的和煦:「我也遗憾没能见到早些认识他,不至于现在还嫌时间太少了,好在还有剩下六十载。听闻你曾缠着夫君多年,不知道能不能给我讲讲从前的他。」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啊。从前的赵珩,会替我梳繁复的发,总是在桌角备下我爱吃的零嘴,他初次历练被派去治水三月,却还是赶着回来给我送及笄礼。我的架子上的每一件珍宝都是他从各地搜罗来的。我自幼体寒,我现在吃的方子还是他斟酌着拟的。你与赵珩如此亲密,便该好好看一看他身上、好好瞧一瞧他身边,哪一桩哪一件没有我李卿卿的影子?」
应如是不笑了,一贯脸上挂着的笑也沉了下来,唇色略略发白,一双杏眼隐含恨意地看着我。
我说:「这些拈酸吃醋的事,我也不屑和你干。往后,我们还是从前一样,井水不犯河水,赵珩爱谁,也早就和我没有关系。」
应如是突然笑一声:「可惜,夫君说他早已厌烦你,你与齐华公主一样,他多年来,只把你当妹妹,仅此而已。」
我吸了口气,仰头看了下天,乌云沉得像是要掉下来,很不好的感受。我不想再理她了,转过身就往前走,我听见她说:
「只是到底你夺了我的后位,李卿卿,我也没有办法。」
我已经转过身走了两步,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突然背后有噗通落水的声音,我猛然转过身,鬓边的银钗乱响。刚刚还捂着肚子十分小心的应如是,已经坠入了水里,在水里挣扎着沉了下去。我听见周围有太监宫女尖叫的声音「太子妃落水了」,我被闻讯赶来的太后命侍卫拿下。
被压着跪在地上的那一刻,我真的想流泪了。
赵珩,原来你这样欢喜的姑娘,原不是很好的人。
太子妃小产了,太后原是那样端庄的女人,却忍不住怒火当众掌掴了我。我说,我没推她。
太后反手又给了我一个巴掌,长长的护甲在我脸上刮出血来,一张柔善的面孔变得可憎起来:「你没推如是,难不成是如是自己跳下去的?」
闻讯被传召进宫的我娘却扯住我的袖子,好好的一个诰命夫人,却跪在太后的脚下求情,一张脸徒生惫老:「太后娘娘息怒,卿卿只是一时气上了头,才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
我突然僵住,转头看向我娘,很慢地重复道:「娘。卿卿真的没有推她。」
娘亲叹了口气,眼底难免有些失望,只是还生出了些疲惫和自责:「怪我和你爹,自幼太惯着你了。我知道你与陛下多年情谊,只是这次,到底是过分了。」
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环视了周围,刚刚如此屈辱地挨巴掌时我没哭,现在眼泪却大滴大滴地掉下来,你怎么能不信我,你可是我娘啊。
往下流的泪渍进我脸上的破损里,痛得叫人十分清醒。倘若我是旁人,也该觉得是我推了应如是。
瞧我究竟是做了些什么事情啊,怎么就成了如今这个连自己都厌恶的模样。
我听见边上有宫婢在窃窃私语:「听说侧妃缠了新登基的陛下多年,可是陛下却和太子妃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