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街角,我看见我哥在街头看我,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我没忍住落下泪来,小声喊道
:“哥……”
他无奈看我一眼,然后牵着我的手腕。“哥哥带你回家。”
家里灯火通明,我爹我娘都没有睡觉,坐在大厅,我爹拿着书,眉头却紧锁着,桌上的饭菜还有些热,他们目光担忧,见我回来,才幽幽叹气。
“容熹,过来吃饭。”我爹叫我。
玉珠给我盛饭,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见到宁臻了?”我爹问我。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放下筷子,只道:“容熹,你自幼我便送你去读书写字,不是让你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是让你眼里只有宁臻一人,你的眼里,也不该只有宁臻一人,你看看这些年,你都干了什么。”
我点点头,声音哽咽。“对不起爹爹。”
这些年我干了什么?我也在想,我日日在佛堂祈福,祈祷宁臻平平安安,我和我娘使性子,不愿意嫁人,也不愿意去结识别的好男儿,我看不见我娘白了的头发,听不见京城的人说太傅之女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我自幼便身体不好,许是郁结于心,又逢大雨,天气变凉,自那日后,我便生了一场大病,这大病几乎要了我半条命。
迷迷糊糊间,我看见身边有个黑衣男子,他握着我的手,小声喊我的名字。
“熹熹,你快好起来吧。”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看不清他的面容,只闻见淡淡的兰花香。
混混沌沌间,我做了一场梦,梦见了儿时的学堂上的朗朗书声,梦见京城热闹的十里长街,梦见不归山漫山遍野的杜鹃花。
醒来只如大梦一场,我哥守在我的身边,面容憔悴,眼里带着红血丝。
我朝他伸手,他却用力拍开,一个大男人,又哭又笑。
“你吓死哥哥了。”
我朝他笑了下,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轻声撒娇。“我没事。”
我娘和我爹也轮番来看我,我娘抱着我,眼泪流个不停。
我朝她笑,安抚道:“阿娘,我没事。”
仅此一次,我便知,这些年,我错过了什么。
我娘抱着我,到了夜里都不曾离去,我娘问我。
“熹熹,你到底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日子。”
我想了想,才道:“像爹爹和娘亲这样的,爹爹没有妾室,我和哥哥没有乱七八糟的嫡子庶子之争,相夫教子,安安稳稳的日子。”
我娘叹了一口气,幽幽道:“这样的男人娘给你找一个,咱不念着宁臻了好不好?”
我愣了愣,好半天才点头。“嗯。”
我娘说,我和宁臻的缘分,是孽缘。
彼时宁臻还不是如今风光无限的宁将军,他那时还是平南王府小世子,京城出了名的浪荡子。
他爹的封号,与楚弈家的不同,他爹的封号,是实打实的功绩换来的。
遇见宁臻那日,我随玉珠在芙蓉绣坊买新出的
布匹,刚出门,便被宁臻拉上了马。
而身后,便是他爹气急败坏的声音。“死小子,你今天要是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吓得我尖叫出声,他伸手捂着我的嘴,带着笑意的声音随着风声响起。
“容家小娘子,得罪了!”
他生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很漂亮,我窝在他的怀里,只能看见他凌厉的下颌线,还有微微凸起的喉结。
他轻笑一声,低头看我。
“容家小娘子,你怕不怕?”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出了城门,他速度降下来了,翻身下了马,牵着马绳慢悠悠的走,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人,只红着脸看着他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