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肃瞥了眼她额间被冷汗晕花的花钿,松开手将她交给宫女。
“给她的花钿重新上妆,不要误了大婚时辰。”
说完,他转身离去。
看着萧长肃的背影,悠七月不自觉攥紧喜服。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龙涎香。
这是十二年来,萧长肃第一次抱她……可却是为赐她毒药。
无数日夜相伴,终究是抵不过帝王多疑吗?
可她永远都不会背叛他!
半柱香后,悠七月乘坐轿撵前往祭台。
走上九十九层台阶,她隔着红纱望着身侧之人,满怀欣喜。
无人知晓,她深爱他足足十二载!
时辰到,典礼开始。
悠七月攥了攥手,平息着心底的慌。
只听喜官展开圣旨高声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大理寺卿嫡女沈芙瑶,毓秀名门,温婉贤德,故命以册宝,立为皇后,钦此!”
悠七月刹那间浑身冰冷。
沈芙瑶?这不是她的名字!
喜官的喊声还在继续,可悠七月却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恐慌,倏尔抓住了身边萧长肃的衣袖:“主子……”
萧长肃很冷地瞥了她一眼,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按下。
“悠七月,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一句话,像是雪化成的水淋在了头上,让悠七月瞬间清醒。
他的命令她只能服从,何来质疑?
后面的拜堂、行礼、入洞房,悠七月统统都不记得了。
她坐在空无一人的凤仪宫中,心里的苦涩仿若能淹没人的潭水。
这场大婚,她期待了整整半月。
可终了,自己连名字都没能拥有。
大理寺卿嫡女沈芙瑶?
悠七月思索了很久,都没能想起关于此人的片点。
她想着等萧长肃来时再询问。
但等到喜烛都在无声无息中燃尽,凤仪宫的大门也没被推开过。
新婚之夜,新郎不见了。
悠七月掀开盖头,踏出宫门想去寻萧长肃。
可身上繁重的宫服像是有千斤重,她不习惯,转身又换了自己的夜行衣才出去。
一路找到议事殿,里面亮着烛火,而萧长肃的贴身暗卫项南守在门前。
悠七月便知,萧长肃定在殿内。
看到她,项南一愣:“你怎么来了?”
“我找主子。”
悠七月说着,就要推门而入,却被项南拦住。
而他眼底无端有种悲悯的情绪。
她看得清楚,心底莫名一颤。
正要开口,却听殿中传来一道女子娇笑:“阿山,你怎能如此取笑我?”
悠七月四肢瞬僵,转眸看向项南:“何人在殿内?”
项南神色有些复杂,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回去吧,主子现在不会见你。”
不会见!
殿内,萧长肃和女子的说笑声连绵不断,悠七月听得喉间一涩,仿佛白日喝下的毒又涌了上来。
她慢慢攥紧垂在身侧的手:“我知晓了……”
正要转身离开之际,宫殿大门却被拉开。
只见萧长肃揽着女子的肩走出,眉眼间是悠七月从不曾见过的温柔笑意。
然而下一瞬,他瞧见悠七月,脸色瞬间冷如冰霜。
“谁准你来的?”
他语气不耐,悠七月本能跪下。
刚要认错,却在抬眸看清萧长肃身侧女子时,霎时僵住。
那女子的面容……和自己几乎一摸一样!
不,应该说,和大婚铜镜中的自己更像!
刹那间,有什么东西连点成线。
心底的那个猜想荒唐至极,可悠七月却不得不信。
十里红妆、中宫为后,原来……都不是许她的!
迎着萧长肃眉间的冷厉,悠七月指节攥得泛白。
“主子……她是何人?”
萧长肃却未答,揽着女子径直越过悠七月便走。
一瞬,心仿佛浸泡在雪地之中,冻成了冰。
相伴十二载,他从未这样对过自己。
这女子于他就这般重要?
悠七月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雪地,背脊僵直。
冰冷的雪水沾湿衣衫,钻进膝盖骨里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