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渊怀着沉重的心情,对着这些空坟磕了三个响头,轻声说:“对不起......”
随后,他来到一处衣冠冢面前。
上面刻着几个字:“爱妻云氏阿芷之墓。”
谢长渊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擦拭碑上的灰尘,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他从幼时的趣事说起,一直到后来娶她。哪怕四周只有呼啸而过的风,没一个人听他讲话,他也依旧乐此不疲的说着。
“是我识人不清,我活该,阿芷......”他把头倚靠在墓碑上,亲吻上面云芷的名字,“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谢长渊盯着墓碑看了一会儿,“阿芷,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他回到京城,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向皇帝辞官,自请发配至边疆驻守,受流放之苦。
文武百官哗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好端端的王爷不做,要跑到边境那等荒凉贫瘠之地去吃苦受罪。
皇帝问他,确定不后悔?
谢长渊坚定道,“不后悔,我这一生背负了太多,负了许多人,应当赎罪。”
没人知道,他深深痛恨自己为什么拥有这么大的权柄,倘若不是身为王爷,也许云芷的故国就不会遭受灭国之灾。
皇上一直想要收拢兵权,立马欣然同意。
最后,谢长渊只带了一半的兵力,踏上了流放千里的路途。
云芷昏昏沉沉间,感到自己好像被什么温软的东西托举着,滋养着她。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视线一片模糊,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刺得她眼睛忍不住流泪。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就在云芷还在迷迷糊糊的回想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时,一道清润儒雅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她记忆回笼,瞪大了眼睛,“我......”
甫一开口,云芷的嗓音就沙哑得难听,仿佛指甲剐蹭着粗糙砂纸。
“你躺了这么久,先别说话,来喝了这杯水,润一润嗓子吧。”
说话的是一个男子,相貌英挺,眸若星辰,一举一动令人如沐春风。
云芷一边打量他,一边默默接下他手里的茶杯,慢吞吞的小口啜饮。
看样子,是这个男人救了自己。
但是......
“咳咳,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等到嗓子有了清水润喉,她才缓缓问道。
男子深深的凝视她,眼里满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的手下在乱葬岗附近发现了你,”他叹口气,“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你已经死了,没法救回来,但是我找了个经验丰厚的老医师,发现你还活着,于是便让他救治了你。”
“你难道不知道吗?云氏皇族,心脏一直都生长在右边。于是你才逃过一劫的,否则按照你左胸口那道直入心脏的刀伤,你焉能有命可活?”
云芷面露戒备。“......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云氏皇族的心脏和普通人不在同一边,这一直是不外传的秘密,作为云氏皇族的最后一张保命底牌。
云芷虽然一心求死,但也没那么好心,真的把心头血给陶婉荷和谢长渊。
她恨不得给一碗假的心头血,膈应膈应他们。
在云芷毅然赴死的时候,她扎穿的是自己的左心口,而非真正的心脏处。
可就算是这样,她身体虚弱,一直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怎么还被救活了过来......
男子顿了顿,用一种忧伤的表情,望着她,“我是萧韶言,你还......记得我吗?”
云芷一愣。萧韶言?这个名字......好耳熟。
等等——“你是岐国的大皇子萧韶言,不是同名同姓?”
“天底下还有第二个萧韶言吗?”
萧韶言轻笑一声,坐在她床边,温柔的说,“阿芷,好久不见,我一直在想念你。”
云芷仔细端详着他,忽然灵光一闪,“小七?”
萧韶言颔首,“是我。阿芷现在才认出我来,真叫我伤心呢。”
“为了救你,我可是直接拿来了岐国皇室的秘药,来给你吊命。秘药每位皇子只有一份,已经用在你身上了,阿芷还一见我就防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