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敢欺负初念,不想活了?”
眼见着沙包大的拳头就要落在周令川的脸上,突然大批的衙役鱼贯而入,将新房围得水泄不通。
“谁是黎行山?”
一个高大的锦衣男人头顶乌纱帽,负手而立,缓缓踱步而入。
那双鹰眸带着浓重的压迫感,扫视一圈。
缩在人群后的黎行山身子一僵,上前弓着腰,“回县丞大人,草民正是。”
霄景昱低低扫他一眼,手轻抬,冷声下令,“拿下!”
没等官兵冲上来,黎四渔张开双臂,怒道,“我大哥没做坏事,休想动他!”
黎子墨也跟着拦在身前,被衙役们包围起来。
“凭什么抓我爹?官府办案如此粗暴蛮横,还真是公道。”
黎初念的脸色阴沉下来,不满地看着发号施令的男人。
好在还有个头脑清醒的黎二文,他对着霄景昱行了一礼,“我大哥素来为人和善,不知所犯何罪?”
霄景昱板着脸,拿起一旁的杀猪刀,“这是在你爹的猪圈发现的凶器,尸体也是在你们家,你爹是最大的嫌疑人!”
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黎初念不用回头也能猜到周令川一脸痛快的表情。
霄景昱此刻的目光紧紧盯着黎家一干人等,“将黎家人等一并收押审问!”
被擒住的几位叔叔皆是一脸苦色,反倒是黎初念眼睛熠熠发光,好似捡了好处。
她要是真嫁给周令川,日子必定不好过。
倒不如跟他们一同去查案,早日还黎家清白。
黎初念想着,一路小跑地跟上霄景昱等人,“大人等等我!”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黎家的丫头该不是被馍馍堵了脑子?
待踏入那阴森泛着丝丝寒意的牢狱时,黎初念顿时后悔不已。
简陋的牢房里住着一个又一个苦囚,四处散发着腐臭和血腥味,仅仅是站在阶梯上就听见大牢深处鞭打和求饶的声音。
狱卒将黎初念的四肢扣上镣铐,她眼见着狱卒拿起挂满倒刺的长鞭,顿时傻眼。
竟然是要严刑逼供?!
黎初念顿时慌了神,对着霄景昱大嚷道,“大人,我能帮你断案,你不要打我!”
霄景昱冷着脸,不做理会。
“我是仵作!我能剖尸!”黎初念急忙道,生怕霄景昱不用她。
“放她下来。”
身上的桎梏得以解除,黎初念松了一口气,而眼前,男人面上的怀疑却并未消散。
显然,他不信任她。
“你若不信,便在旁边看着就是。”
黎初念不惧眼神,动作娴熟地拿着仵作递来的工具,刚迈进房子,就闻到浓重的腐尸的气味。
下一刻,古老的房屋变成她在现代的实验室。
黎初念愣了一下,魂穿竟然还能把实验室一同带来了?
有了实验室的辅助,黎初念尸检的效率十分高,一旁的仵作看了都震惊,喃喃,“这姑娘的手法闻所未闻啊。”
霄景昱的情绪压下眼底。
当她看到死者喉头和胃部呈现的菌落时,顿时躯壳一震。
这不正是她前世解剖最后一具尸体发现的毒素吗?
这未知的毒素激起黎初念浓厚的兴致,既然这种毒素从古时候就已经出现,那她便是越发接近它的起源了。
思及此,黎初念的神情变得复杂。
“查出什么了?”
黎初念的神游被霄景昱的质问打断,她放下手中的工具,指着尸身发黑的两处,“死者乃是中毒而亡,只是这毒……我也查不出来。”
霄景昱斜眸扫了一眼仵作,只见仵作探身去看了看,与霄景昱对视上后点了点头。
他眼底的疑心消散几分,追问道,“那你又如何证明,此事与你父亲无关系?”
“大人你看,死者中刀之处所溢出的血量并不多,隐隐有凝聚之势,并且还透着乌黑,可见是先毒发后再被人捅伤,腰后的摩擦和撞击伤是转移尸体的痕迹,很显然是有人栽赃给我爹的。”
“我们家也是受害者。”
黎初念心下疑惑,黎家人皆是老实憨厚,怎会引得他人栽赃?
霄景昱眼底浮出淡淡的一层赞赏之意,心中倒觉着眼前的胖子十分有趣,“你倒与传闻中的胖蠢截然不同。”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何况是传闻?就是以后还请大人尽自己的职责,没查案就乱抓人,还想严刑逼供,也不知你这乌纱帽怎么拿的。”
黎初念讽刺的目光在他的头顶一闪而过,轻扬下颚,“爹,咱们走。”
霄景昱看着那臃肿的身材远去,嘴角浅浅微勾,竟不想这样的山沟沟还能遇上这种女子。
……
黎家人刚进屋里没坐热乎,周令川就带着自家长辈浩浩荡荡的前来。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偌大的‘休书’二字格外刺眼。
周令川寒着脸,冷冷地将白纸往桌上一拍,“我周令川绝对不会娶杀人凶手之女,从此我们两家便是仇人!”
黎初念皱着眉,沉声道,“我爹没杀人,县丞大人可以证明。”
“谁知道你们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逃脱罪名?”
周令川嗤笑一声,讥讽道。
黎初念顿时生了恼意,刚要上去同他争辩,黎行山却上前去,声音亲切,态度卑微,“令川,是你误会了,初念好不容易同你有缘……”
好不容易他的宝贝女儿才觅得一门亲事,怎能因为他就断了姻缘?
身宽体胖的父亲在他人面前低声下气的模样,刺痛了黎初念的心,更可恶的是周令川根本不为所动。
一股怒意从心底猛地窜起,黎初念当即拿起休书卷成一团丢在他脸上,骂道,“拿着你的破休书滚出我家!”
“我同你还没拜堂,不过是区区退亲罢了,谁稀罕嫁给你。”
周令川众人被逐出门口,铁青着脸看着紧闭的大门。
总算将烦人精赶了出去,黎初念长呼一口气,感到没来由的畅快。
一转头,黎家的几个叔叔和哥哥都用一脸心疼地看着她,令她莫名其妙。
黎子墨欲言又止,心中暗暗道,初念定是心中难受极了,还要强撑着没事。
“没事,以后一切都有哥陪着你呢!”
宽厚的大掌紧紧握住黎初念肉乎乎的小手,一股暖意盘旋在她的心口。
饭桌上,一家子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怜意。
黎初念面前的小碗像是堆了一座小山,里面都是家人满满的爱意。
“初念啊,若是真的难过就哭出来,叔叔们不会笑话你的。”
黎三巧满眼心疼,可谁料当事人浑然不觉。
黎初念自顾自地低头扒饭,忍不住赞道,“爹,您这手艺真是好啊,五星级大厨都没您烧的菜好吃。”
黎行山叹了一口气,与其他人对视一眼,惋惜地摇摇头。
都难过得开始说胡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