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冷汗如瀑,楚斐然冷着脸亦在打量,这些人身穿甲胄,手持利器,不像是药王谷的弟子,更像是朝廷将士。
她眼底泛起一丝疑惑,药王谷莫不是联合朝廷,非要致她于死地?
就在这时,侍卫让开了一条道,玄黑长袍的男子身高约莫八尺,缓步走来,青丝冠玉,面若神祇,那剑眉凤目显出冷意,薄唇紧抿,透着愠怒。
你又是何人?楚斐然咬牙问。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此人身上的威胁,应当是首领之类的。
楚斐然,没想到你命这么硬!男人乜眼,嘴角勾起一丝厌恶,胆敢伤人,本王看你是不想活了!
王?
真是朝廷的人马!
药王谷那些老家伙!
楚斐然气血逆流,恨意滔天,左脚后撤踏步,蓄势待发。
哼!杜孤庭广袖拂动,一枚短剑飞出,死性不改!不知死活!
短剑泛着森森银芒,就要刺中眉心。
这人是想要她的命!
楚斐然闪身险之又险地避开,几缕碎发飘飘然。
而就在刹那间,她喉间弥漫开一丝腥甜。
噗
胸腔处肝胆俱裂地疼痛,她蓦然单膝跪地,意识模糊。
皇上好手段,竟然将自己的宠妃赠予我做正妃,哪怕你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也该有个了结了!杜孤庭抽出侍卫的剑,握在手中,剑尖在地上划过一道长长的豁口。
步步逼近气游如丝的女子,只有杀意!
就在这时,楚斐然脑瓜子里嗡嗡,她不得不撑着额角,忍受非人的疼痛。
而这疼痛伴随来的,全是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原来,她早已不是药王谷的楚斐然,而是当今圣上赐给贤王的宠妃。
说是宠妃,不过是歌姬一枚,是圣上安排在杜孤庭身侧的傀儡罢了。
成亲第二年,因军队在天侠山遇伏,杜孤庭怀疑是她泄露军机要事,故杀之。
虽药王谷避世不出,但楚斐然还是听闻过贤王的名声,江南一带,拥兵自重,圣上对贤王是忌惮又倚重。
此次天侠山出事,重伤者中便有被称之为运筹天下的军师,这王爷想要杀她也情有可原。
没想到,她竟然重生了,成了贤王妃?
楚斐然心头激起惊涛骇浪,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眼皮子一黑,脑子里一派混沌。
在她毫无反抗之力时,男人已伫立在她跟前,如玉的手提起长剑
王爷!
当下,有人跪在院中,双手抱拳禀报道,现已查明,细作另有其人,且,拷问丫鬟冬青得知,王妃她已有身孕
痛。
头痛欲裂。
楚斐然撑着鬓角,喉咙里似要裂开般。
朦朦胧胧的视线里,有道人影在床榻前晃来晃去,有些眼熟。
没有死?
楚斐然松了口气,这细微的声响,惊动了那人影,她急忙地凑上前来,伏在榻边,娘娘,您怎样了?可有不适,冬青这就去寻郎中来!
冬青
楚斐然看清了近在咫尺的面容,是一张稚嫩的脸,梳着双环髻。
这是王妃的丫鬟冬青,在这贤王府中,也只有这心思单纯的丫头一心一意待她了。
水她声色暗哑的索求。
冬青手脚麻利,连忙去倒了杯水来,眉心打结,忧心忡忡,娘娘,多亏您腹中的胎儿方捡回一条命,王爷已知晓细作身份,自知冤枉了娘娘您。
清水入喉,楚斐然才感觉久逢甘露,至于冬青说得什么劳什子王爷,她不感兴趣。
她本是药王谷翘楚,却因圣女大选而落入圈套,那些老家伙一心扶持三师妹,群起攻之,她醒来时还以为自己正在孤身迎战。
就因为她优秀,所以必须死?
楚斐然只觉得可笑,她确是笑出来,嘴角一抹凄苦。
冬青看在眼里,悬心吊胆,娘娘,无碍的,哪怕那位侧妃深得王爷喜爱,但您身怀皇室血脉,他日母凭子贵,她也无可奈何!
对了
孩子。
楚斐然的手下意识捂着小腹,很难感觉到腹中有条小生命,真是累赘!
她还要去药王谷复仇,谁稀罕做王妃!
还好她五毒不侵,否则不说万毒坑那些东西,饮下的鸩毒都会要了她的命。
杯子递给了冬青,她撑坐起来,冬青立马将玉枕放置在她后腰处,娘娘,饿了吧,奴婢这就去给你端药膳来,不能苦了娘娘,更不能苦着腹中的小皇子。
说罢,冬青笑开来,稚气未脱,仿若药王谷那山间的向阳花。
待目送冬青离去,楚斐然靠着床头陷入沉思,她如今远在江南,药王谷地处西蜀,且,药王谷只有三年一次的悬壶济世才会开启山门。
强行破开的话,恐需千军万马。
而今,她乃贤王妃,贤王佣兵二十万,如若这些兵马能为其所用,那可真能踏平药王谷!
楚斐然眼前一亮,旋即又染上了恨意,那些药王谷的老东西,当初用她的血救了药王那糟老头子,圣女另有人选,便要将她逐出山门!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心口气血翻涌,屋外有了脚步声,推门而入的是冬青。
她抱着个空碗,垂眉耷首,不言不语地去柜子旁,是在翻找些什么。
冬青?
楚斐然瞧着异样,唤了一声,冬青蹲在柜子前,身形一僵,也不回头,更不作答。
这丫头怎么回事?
楚斐然凝神细看,隐约瞧着那丫头手里攥着的是一支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