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整个镇子,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卖什么的都有,吆喝声不绝于耳。
唯独有一个摊子前什么都没摆,只在摊子旁竖着一个幡子,上面写着神算子的字样,旁边一个身穿玄青道袍,身材清瘦的小老头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眯缝着双眼,似是在打盹,却在那半睁半闭的眼缝中不时流露出一丝精光。
镇子上的人大多都知道,这个小老头正是附近玄天观内的道士,从前玄天观内只有一个老道,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了这么一个,且这人铁口直断,算命看相那叫一个准。
好多人都受过这道士的指点,因此很多人路过的时候,都会十分敬畏的打个招呼。
只是这些人不知道的是,她哪里是个什么老头,而是经过一番乔装打扮的年轻女子叶染衣。
就在此时,一个身材富态的中年妇女走到算命摊前,笑道:大师,听说您这儿看相特别准,我专程从隔壁镇子过来找您给我看看!
看相、测字、风水、驱邪,无一不精。叶染衣悠悠开口,却是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嘿!你这老头倒是稀奇,别的算命先生见有人来,都上赶着拉生意,怎的问你句话连眼睛都不带睁的。
叶染衣这才缓缓抬起眼皮,看这妇人头上插满金钗珠翠,手腕上也是挂着几只沉甸甸的金镯子,莫不是把家中所有首饰都给戴身上了吧?
她虽心中腹诽,表面上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浅笑,贫道讲求的是一个缘分,何故要拉生意呢?
那妇人扭动腰肢走近几步,提起裙摆蹲下身来,左右看了看,才神神秘秘的道:那劳烦大师为我看看姻缘。
叶染衣眯着眼睛仔细一瞧,这女人山根有横纹,左侧还有暗斑,注定是要离婚的,且应该早就在外面偷了汉子。
这倒是让叶染衣犯了难,不管在哪个朝代女子名节都是很重要的,婚内出轨这种事儿,也不便直说。
而且这女人嘴唇薄,人中短,表面贤淑有理,实则是个泼妇小心眼儿,真要如实跟她说了,不给钱怎么办?
这位夫人,贫道观您面相,您定会和所爱之人长相厮守。
叶染衣心中盘算一会儿之后,才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不料,方才还笑得跟朵花儿一样的妇人一听这话,脸色骤然一变,你意思是我家那没用的死鬼不会休妻?
叶染衣:
我足足等了八年才等到那死鬼闹着要写休书,本是找你算算求个安心,谁知你这老头一句话就要断送我下半辈子的幸福,什么神算子,我看你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我我砸了你的摊子。
方才还小声低语生怕说话被人听了去的妇人,如今撩起袖子就要砸摊,左右一看,这摊子除了这算命先生屁股底下的那个小马扎,就只有一块算命幡了,抬手便要去抢。
贫道话还未说完,夫人您何必动气呢?
闻听此言,那妇人才稍微抑制住自己的愤怒,我倒是要听听,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叶染衣缓缓站起身,笑得十分暧昧的凑近妇人耳边,故意压低声音道:夫人您的夫妻宫呈青红色,最近那档子事儿定然没少做,而您同您丈夫早已名存实亡,那人定不会是您丈夫,夫人您还要我往下说么?
那妇人心中猛然一惊,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紧接着脸上浮出一抹红晕,原来大师您说的那爱人是
叶染衣笑着微微点头,又悠哉地坐回小马扎上,俨然一副高人模样。
哎哟!大师,那就承您贵言了!方才是我唐突了,这个您收着!
这妇人如今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果断掏出二两银子双手送到叶染衣手中,乐呵呵的走了。
叶染衣也没跟她客气,拿过银子便揣进怀里,又闭上双眼恢复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不知大师此处能否寻人?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叶染衣头顶传来。
叶染衣睁眼便看到一席银丝云纹缎面下摆,就看这衣服的做工和面料,这人肯定非富则贵,一会儿得多宰一点儿才成。
视线缓缓上移,最后目光死死的锁在来人的脸上,她自问平生见过的帅哥美男无数,可那些大帅哥、小鲜肉跟面前这人一比,却是有些鸡不及凤了!
纵使这人长得让人惊艳,但叶染衣是有职业素养的,下一刻就仔细的观察起这人的面相。
说来也奇怪,她看过的面相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面前这人的面相看起来却是晦暗不明,似是被蒙上了一层白纱,着实让她看不真切。
不知公子是要寻何人?叶染衣依旧那副高深模样。
那男子俯下身,一头墨色长发光滑如丝缎般,从肩部顺垂至胸前,一双凤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道:我要寻一个让我只一面,就终身难忘的人!
嘿嘿!女人,绝对是找女人!
叶染衣站起身,过程中还不忘让自己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仙风道骨,随后便舔着脸去隔壁写信摊子上借纸笔,谁知那人白了她一眼,只借了笔,说纸要一文钱,她便悻悻的只拿了一只笔回来。
而后便朝那男子伸出手,还请公子写下一字。
那男子伸手接过笔,在叶染衣手心里写下一个贼字。
她看了一眼手心上的字,脱口而出:此字拆开而言,左边一个贝,意指公子您遇上此人便失了财,在加上右边一个戎,便成三面包夹之势,您要寻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
哎?不对啊!莫非这男子要找的人就是自己?
她猛然抬头盯着面前这男子,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面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那男子眼中露出几分戏谑的神色,缓缓启唇吐出三个字:卫沧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