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放着一个行李箱。
她才发现,原来他早就收拾好了行李。
阳台上晒着的他的衣服不见了,洗漱台上他的牙刷也不见了。
“你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就直接决定了一切,这样对我公平吗?”她问道。
傅西辞推着行李箱往外走,末了回头看了舒妤一眼。
“我们没领结婚证,别把分手想得太复杂。”
说完他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舒妤愣愣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大学毕业那年的光棍节,他们拍了婚纱照,宣告脱单。
他们在亲朋好友面前,都以夫妻相称。
本以为他们的感情不需要所谓的结婚证来束缚,没想到还是败给了现实。
看着餐桌上的道道佳肴,舒妤只觉得无比讽刺。
突然,鼻腔内涌上一抹热流,带着铁锈味。
她连忙仰头去了厕所,用冷水清洗来势汹汹的鼻血。
好不容易止住血,她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眼神微微有些空洞。
以后的日子,她该怎么办?
彻夜无眠。
第二天,舒妤没有直接去护士站报道,而是去了肿瘤科。
医生诊室。
秦牧看着她的各项检验结果,脸色凝重了几分。
“你这个病遗传因素影响较大,一定要尽早治疗。”
舒妤想起当年母亲去世也是这个癌症引起,心底五味陈杂。
“治愈的几率,有多大?”她轻声问道。
秦牧神情透着一丝爱莫能助的悲悯:“不管几率大还是小,你都不要放弃任何希望。”
话说到这里,舒妤心里也有数了。
身为医护人员的自己,也清傅这样希望渺茫的治疗,在费用方面是个无底洞。
想起父亲那边每个月还要源源不断的医疗费,她心底的弦绷紧了几分。
“谢谢秦医生,我再想想。”
从肿瘤科大楼出来,舒妤思考再三,还是去跟科室主任请了假。
今天的她实在无心工作。
一堆糟心事无处宣泄,搅得她心神不宁。
看着手机屏保上自己和父亲的合影,舒妤蜷紧了手指。
老年医院。
舒妤在护士的引领下,在医院外面公园里,看到了一瘸一瘸散步的舒父。
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曾经宽阔的背已经佝偻消瘦,像夕阳映照的西山。
舒妤正要走去,却看到花坛边,有两个五六岁的小孩正在学着他跛脚走路。
“瘸子瘸子,略略略……”其中一个小孩无所顾忌的大声嘲笑。
舒妤心底被狠狠刺痛,她大步走去,站在了小孩的跟前。
“道歉!”
小孩受了惊吓,连忙一溜妤的跑开,一哄而散。
舒妤攥紧拳头,气得微微颤抖。
父亲的腿是为救人出车祸而落下终生残疾,小时候她的同学也常常不懂事地讥讽她有个跛脚爹。
但她从未自卑过。
因为她知道,她的父亲是英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舒妤深吸一口气,敛去心底翻涌的情绪,一步步朝舒父走去。
“爸,我来看您了。”她轻声唤道,脸上带着微笑。
舒父转过身子,沧桑面容上挂着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茫然。
“你是谁?”
闻辞,舒妤心底一阵闷疼。
每来一次,父亲都会忘记她一回。
舒妤抿了抿干涩的唇,强挤出一丝浅笑。
“爸,我是您的女儿妤妤呀。”
舒父浑浊的眼眸渐渐清明了几分,若有所思地看着舒妤。
“妤妤……我的妤妤长这么大了……”
刹那间,舒妤的眼眶无法抑制地泛红。
她拉着舒父的手慢慢往病房方向走,像小时候父亲牵着她一样。
“妤妤啊,你妈好久都没来看我了,你回家记得问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舒父叹着气,像做错事的小孩。
舒妤喉头哽了哽:“妈在家给您做您最喜欢吃的椰子鸡呢。”
“那我就天天盼着她来……”舒父笑得眼角堆满皱纹,转而又有些失落,“淮晨那孩子也不来看我,是不是学习太忙了。”
舒妤僵了僵,轻声道:“我下次带他一起来。”
舒父摆了摆手:“他高考要紧,等他考个好大学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