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院。

一名老者正在逗八哥，忽然门被人推开了。

他瞪了门口一眼，本想骂不开眼的弟子一顿，可却在看见穆明珠的时候，浑浊的眼睛眸光一顿。

洛渊看见了她满头的白发，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颤声唤道：“摇摇？你这是？”

穆明珠红了眼眶，轻声应了一声：“哎。”

她注意到洛渊的眼神，浑不在意道：“一夕之间，就……”

看着洛渊有些花白的头发，和那关切的眼神，这才明白，师父还是过去那个师父。

而他给自己当初取名摇摇，不过是因她小时调皮。

洛渊浑浊的眸中带着一丝痛惜，冷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穆明珠心间一颤，这十年间，她不是没想过回来。

只是药王谷弟子一旦出谷，都鲜少有人回来。

一旁的斐言忽然出声道：“师妹中了毒。”

洛渊这才注意到穆明珠乌黑的唇，心一惊。

他连忙招呼着穆明珠坐下：“摇摇，快，伸出手给我看看。”

穆明珠看着洛渊担忧的眸光，两眼泛红。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坐下伸出手。

却见洛渊已经朝着她的脉象探去。

过了一会，洛渊神情凝重，他抚了抚长须，叹息了一声：“三种毒素，毒素已浸入骨髓，只怕是不好清除……”

穆明珠紧咬着唇，黯然地垂下了头，自己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了。

斐言心也沉入了谷底，他忽然问道：“师妹可还有救？”

洛渊抚了抚长须，浑浊的眼里透着一丝笑意：“难是难，但方法也不是没有。”

他撤走了有些皱褶的手，嗓音沧桑：“摇摇，你一身药血可是换给了别人？”

第十五章 荒唐的几年

穆明珠点了点头，倏忽间想起纪辞修。

自己救了他，却未曾想他仅凭着一块玉，否定了自己所付出的一切。

穆明珠只觉得自己先前在王府，真是荒唐的三年。

穆明珠从思绪之间回过神，然后看着洛渊沧桑的眉眼。

现在药王谷才是自己的家。

洛渊叹息了一声，可是口吻却没有埋怨：“我给你开一副方子，回去好好泡上三日药浴，到时我便将你全身的毒素清除。”

他挥了挥手，斐言上前一步给洛渊研墨。

穆明珠看着斐言，一时有些恍惚。

他身形高挑，一张脸清逸俊秀，眉眼竟莫名有些纪辞修的影子。

穆明珠从那个虚影之中回过神。

她不禁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自己怎么还会想着纪辞修！

他害了穆府几十口人性命，又将自己折磨自此，难道还不够吗？

竟把斐言险些当成了他。

细细看去，两人没有半分相似。

两人出了万籁院，斐言沉默着送穆明珠来到了菩提院。

一路走来，很多药王谷其他的弟子纷纷看了他们一眼。

两人皆是满头白发，都是出尘的气质。

甚至还有弟子小声讨论着。

菩提院。

斜阳散去，夜幕轻垂。

穆明珠抬眸看着熟悉的牌匾，眼眶红了。

斐言忽然说：“这里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穆明珠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声道：“谢谢师兄一路相护。”

说罢推门走了进去。

斐言深深看着她的背影，墨眸深深。

他攥紧了手，他要的不仅仅是师兄。

当夜，菩提院。

月明星稀。

穆明珠看着那些倒入浴桶之中的药液，竟觉得恍若隔世。

院子里只剩她一个人，她走入帐帘中，褪去衣衫之后，缓缓坐入浴桶。

穆明珠神色平静，药液如今还算温和。

过了一会，她满头大汗，生生忍着骨髓处传来的痛意。

几次折磨之后，穆明珠险些痛晕过去。

穆明珠仍是强撑着身子，死死咬着牙。

最终她受不住，还是痛呼出声：“啊——！”

和穆明珠只一墙之隔的斐言听到声音，攥紧了手。

一双眸中全是担忧，他推开门，视线却对上洛渊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