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好像是什么不停的拍打着玻璃,啪啪的震动。
我握着水杯,想到梦里那条黑蛇说的话,只感觉浑身发冷。
鬼使神差的,我端着水杯,打开灯,慢慢的朝我爸放蛇酒的架子走去。
店靠墙摆着两个大架子,上面都是蛇酒,各色各样的蛇,分明别类的泡在各种药材里。
灯光透过琥珀色的酒水,那些平时泡在最底层的蛇,好像都活了过来,或是斑斓,或是条纹相间的蛇身,贴着玻璃瓶缓缓的游动。
有的甚至用蛇尾重重的抽打着玻璃瓶,甩着酒水哗哗的响。
我吓得紧捧着水杯,也就在同时,所有的蛇都在玻璃里瓶里转了身,蛇头昂起,紧闭着玻璃瓶。
紧闭的眸缓缓睁开,隔着玻璃死死的盯着我,蛇尾以古怪的节奏拍打着玻璃瓶。
那一双双的蛇眸似乎闪着幽幽的绿光,晃得我头昏脑胀。
蛇尾拍打的声音汇聚在一块,却又变成了一个嘶嘶的声音,好像在叫我:龙灵,龙灵。
我想跑,可一转身,全是绿幽幽的蛇眸,好像四周都是由一个个蛇酒瓶堆砖出来的,每个玻璃瓶里都有一条蛇,正冷冷的注视着我,嘶嘶的朝我说着什么。
天旋地转之间,我似乎听到脑中有个声音低吼了一声,跟着那个黑袍男子突然出现在我身边。
黑色长袍宽袖一展,就将我的头遮住:别看!
我眼前一黑,跟着似乎听到无数的水哗哗的响,然后眼前一亮。
黑袍男子依旧站在我身边,身体摇摇欲坠,脸色惨白,连好看的薄唇都没有血色。
朝我郑重的道:明天一定要把所有的蛇送走,一条都不能留。我只能出来一次,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身形就慢慢变淡,跟着就消失不见了。
店里好像变得十分安静,两排架子上,所有蛇酒瓶里的蛇似乎都死了,翻着蛇身,肚皮朝上,浮在琥珀色的酒水里。
泡蛇酒活蛇最好,我爸最得意的就是,他店里每瓶蛇酒里的蛇都是活的。
可现在,所有的蛇都翻了肚。
我捧着水杯,飞快的跑上了楼。
在我爸震天响的鼾声中,将他叫醒。
龙灵,吵什么呢?明天不用读书啊!我爸有点生气,朝我嘟囔:你妈明天打麻将没精神,输了牌,看她不骂你。
所有的蛇都死了。我大喊了一声。
却还是隐瞒了那条黑蛇的事情:我下去喝水,看到蛇酒里泡着的蛇都翻肚了。
我爸立马清醒了,也顾不得吵不吵醒我妈了,鞋都没穿就急急下了楼,跟着楼下就传来我爸气急败坏的声音。
对于那些蛇酒,我还心有余悸,只是在转角处看着我爸:趁着没人知道,全部丢了吧?
你懂什么,这都是钱。我爸气得直耙头发,朝我挥手:行了,你去睡吧。这是大人的事,你别管了。
如果让人知道你泡的蛇酒是死蛇就不好了,今天全处理了吧,别把招牌弄砸了。我想着黑蛇的话,依旧没有放弃。
我爸最看重他这块活蛇泡酒的招牌,有点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中午我特意从学校打电话给我妈,我爸似乎在一边大声的打电话给客户推销蛇酒。
我妈估计用手机在打牌,不耐烦的道:都卖出去了,你爸做生意这么多年,几十瓶蛇酒哪有卖不出去的,老客户都不够。
晚饭的时候,我特意借口忘记带书,打了个车回来看了一眼。
确定架子上所有的蛇酒不见了,还是挺佩服我爸的。
晚自习下课,还是我爸接的我。
他很得意的告诉我:你爸今天大甩卖,蛇酒都卖光了,好大一笔钱呢。等你高考完,我们带你去旅游,好好考!给你爸长点脸!
确定店里架子上一瓶蛇酒都没有了,我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我妈可能今天收了钱,去打麻将了,我爸将我送回家,又被叫出去喝酒了。
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洗漱完,准备回房睡觉,想着再梦到那条黑蛇,一定要问他是怎么回事。
关门前,似乎听到三楼好像有什么啪啪的拍水声,听上去就好像昨晚那些蛇尾拍着玻璃瓶的声音。
我听着楼上啪啪的声音,有点不安的顺着楼梯上去,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租房家的儿子,叫陈全,一开门就闻到他身上浓浓的药酒气。
我瞬间就感觉不好,陈全喝得双眼迷醉的看着我:是龙灵啊,有事吗?
他那眼神很不对劲,我试着侧头朝里面看了看:你们在喝蛇酒?
你进来一块喝两杯吗?你爸今天卖得便宜,你一块喝点啊。陈全嘿嘿的笑,目光顺着我脖子往下看。
我刚洗了澡,被他目光看得很不舒服:我爸刚才告诉我,那泡酒的蛇死了,让我买回来,双倍的价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站在他家门口,那蛇尾拍着玻璃的声音更响了。
蛇没死啊,活着呢。陈全嘿嘿的笑,将门拉开,还伸手来拉我:来喝两杯啊。
门一大开,就见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个大玻璃瓶,正是我爸泡蛇酒的那种,里面一条白酒杯口粗的大蛇睁着眼睛,在酒水里轻轻的游动。
而陈全他爸陈顺,好像还很乐呵,拿着筷子不停的戳着玻璃,敲着蛇不停的游动。
可无论怎么游,那蛇的头却都对着我,而且客厅的灯光折射到玻璃上,那蛇眼里好像闪着幽绿且愤恨的光,死死的盯着我。
我吓得后退了一步,吞了吞口水:我出四倍的价钱,买回来吧。
不卖。你看,活着呢,都活着呢。陈全说着说着,好像舌头都大了,舌头不停的朝外吐,宽大的舌头好像前头裂开了条缝。
他伸着舌头,头还缓缓朝前伸,明明他肩膀没动,可脖子却以平移的方式往前倾,那双醉眼迷离的眼睛里,瞳孔好像在不停的收缩。
脸上的笑越发的诡异,好像不怀好意。
我扭头看了一眼那条泡在酒里的蛇,好像被陈顺隔着玻璃戳得烦了,在酒水甩着蛇尾啪啪的游动,更甚至呲牙吐着蛇信。
明明隔着远,又隔着玻璃,不应该有声音的,可我却听到嘶嘶的声音叫着:龙灵,龙灵。
我吓得后退了两步,也不管这瓶蛇酒了,急急的往楼下走。
都活着,都活着呢,龙灵,嘿嘿......陈全在身后还朝我嘿嘿的怪笑。
我下楼后,不敢在家里住了,忙收拾了明天穿的衣服,拿了书包,跟我爸打电话,说有几道题不会做,要去张含珠家借住一晚。
去吧去吧,明天早上爸爸去接你哈,送你和含珠一块去学校。我爸在那边和朋友喝酒吹牛。
还大声的道:听听!我家闺女,就是懂事,读书什么的从不用操心,比你生儿子的贴心多了。
挂了电话,我直接下楼,打了个摩托车去张含珠家。
在等车的时候,隐约感觉有什么在楼上看着我,一回头,就见陈全光着膀子站在三楼阳台。
他身子趴在阳台的护拦上,上半身都倾斜了下来,好像一个不好就要栽下来了。
摩的司机顺着我目光看了一眼,立马朝上面喊了一句:嘿,兄弟,别掉下来了啊。
陈全立马缩了回去,那反应十分迅速。
摩的司机送我离开后,陈全还站在阳台看着我,昏暗的路灯光映着他的眼睛,好像闪着幽幽的绿光。
在摩托车上,我给张含珠打了电话,她跟我关系挺好,在家门口等我。
张含珠的爸爸是个在家的道士,在镇上自建了个小道观,平时就靠给人做道场,初一十五接点法事什么的挣钱,镇上的人都叫他张道士。
她家就住道观的楼上,就在我要进道观的时候,旁边绿化带里好像有什么唆唆作响,种的观赏型的绿植朝两边倒。
野猫吧。张含珠看了一眼,拉着我进去。
我脚刚踏进道观,张道士正在做晚课什么的,一见到我,立马沉喝一声:龙灵!
我被他吓得一个激灵,他却直接端起香案上供着的一升米,朝我泼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