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偌大的床只余我一人。
头隐隐作痛,掀开帘帐,红烛燃尽,留下一滩绯蜡。
周焰去了上朝,婢女推门而入替我速速梳妆打扮,今日我需进宫拜见皇后。
周焰乃先皇后所生,而如今这位皇后佟意蕙入宫四年,比皇上年轻不少。
一路坐轿子到佟皇后的意欢殿,带来的婢女被佟皇后的掌事宫女拦在了外头。
说是皇后要同太子、太子妃说体己话,外人不得入内。
直至殿门打开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其中竟如此精彩。
佟意蕙的头靠在周焰的肩上,眼波流转,葱葱玉指抚上周焰胸前的绣文。
许是听到声响,二人朝我看过来。
周焰不紧不慢地抬起手将佟意蕙推开,「母后体虚腿软,需让太医好好调理才是。」
「儿臣给母后请安。」随着身后的门被阖上,我跪下行礼。
佟意蕙连余光都未曾留给我,双眸满是周焰。
她极慢地朝上方的座位走去,「那药苦得很。」话里带着几分嗔意。
算起来,佟意蕙与周焰同岁。
宫闱秽乱,不足为奇。
这也恰好解释了,为何那日佟意蕙会开口帮我。
「起来罢。」
话音刚落,周焰的手掌出现在眼前。
抬眼正对上佟意蕙的目光,宛若利刃,却让人可怜。
周焰的手掌温热而有力,我一个没站稳,稳稳地落入他怀中。
耳旁传来周焰的轻笑,「在母后面前,怎能如此无礼?」
明明是笑着,偏能说出训斥的话。
我学着佟意蕙那般娇柔地应他:「明明是殿下昨夜不知节制,今日下床时还险些摔着了。」
周焰眉尾微扬,放在我腰上的手渐渐收紧。
「如此说来,是孤的不是。还请母后勿要怪罪孤的太子妃。」
佟意蕙的脸色一瞬几变,似是咬着后槽牙说:「无妨,本宫又岂是那般顽固的人?」
还未说上几句,皇上便来人传周焰去御书房。
「太子腿疾未愈,还要替皇上分担。即便是新婚之夜,太子妃也该劝太子爱惜身体,切莫为了一时情欲而毁了太子根基。」
茶盏被重重地放到桌上,话音冰冷至极点。
我装作一脸无辜,掩面故作羞涩,「儿臣也知,只是殿下他执意,儿臣又怎……」
看着佟意蕙面色青黑,长袖遮挡下的我险些忍不住笑出声。
方才她靠在周焰身上时,周焰双手垂在两侧,连要去虚虚扶住的意思都没有。
加上方才周焰顺着我演戏,我心里便更笃定佟意蕙是故意演这一出让我误会她与周焰之间有私情。
如此一来,我还要感谢她特意调开了宫人,让我的谎话没有被拆穿的可能性,还能让我有多夸张编多夸张。
「太子妃才嫁入东宫,不了解太子。太子坠马重伤,太医说了需调细细调养好几年才有恢复的可能,即便是新婚,有些事还是节制为好。」
「是,」我起身朝她福了福身子,「儿臣初为人妇,有些事确实知之甚少。不过,」
我话音一转,「幸好母后您经验丰富,提点一二。」
我故意加重了前半句,提醒她就算与周焰旧日情分再如何,如今都身为继后,早已再无可能。
佟意蕙双手紧紧绞着袖口,面上仍旧伪装镇定:「我身为皇后,照顾太子与你是应当的。」
我掩嘴佯装打哈欠,「昨日四更才阖眼,儿臣需回去补眠,下次再进宫同母后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