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沐倾欢惨叫一声,抬手按住伤口,可殷红的鲜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冒,将大红的喜服都濡湿了,段平仄捂着她受伤的手臂退至门边。
院外听见了动静的侍卫冲了进来,将刺客团团围住,不过片刻功夫,便将人擒住送到了段平仄的面前。
主子,属下来迟,请主子降罪。黎川带着一群人赶来,直接跪在了段平仄面前。
只见面前的人一脸赫白,俨然一幅重伤的样子,却摆了摆手,将怀中的女人抱到床上放下:帮夫人包扎一下。
冰冷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情绪,他挥手招来两个丫鬟,皱眉看了看被血染红的手掌,深深地看了眼眉头微蹙的女子,心中暗忖:雍王这一步棋,下得可真够精妙!
黎川,查。
扔下一句话,段平仄直接带着侍卫和刺客离开了。是夜,东厂厂公于洞房花烛夜在段府遇刺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段平仄传了太医入府照看,当夜便消失在洞房里。
丫鬟冬儿给沐倾欢上完药,伺候她躺下,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夫人好生休息,厂公去追查刺客一事,明早便回。
沐倾欢勉强笑了笑,挥手散了一屋子的下人,摊开手心,上面躺着冬儿方才悄悄递给她的密信。
她取出纸条展开,露出了里面熟悉的字迹:三日后,宫中布防。
先是将刺客埋伏在新房中,现在又让她出去通风报信,自己这个爹真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死活。
沐倾欢冷笑一声,起身将密信烧成灰烬,眼底闪过一抹恨意:明知今晚受伤之人是亲生女儿,却还是一心记挂着她只是个探子,一枚传递消息的棋子。
这便是前世她一心卖命的父亲。
窗外一道黑影飞过,径直落在书房,段平仄穿着雪白的寝袍,俊美阴柔的五官在烛光下多了几分晦涩:消息传到她手上了?
那人一身黑衣,目光冷峻:她已经烧了。顿了顿,他抬头,厂公,三日后便是皇上生辰,要不要将她关起来?
不必。段平仄抬眸,眸色忽明忽暗,让人把京城布防透漏给她。我倒是要看看,雍王府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今晚,明明是个让他受伤的好机会。
那个女人为何要以身相护?莫不是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很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翌日午后,她换好伤药,带着两个陪嫁丫鬟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辗转几圈,终于出现在城东一家酒楼里。
去给我点几盘点心。沐倾欢在雅间坐定,从身上掏出一个钱袋放进了丫鬟的手心,丫鬟捏了捏钱袋中的东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几道精致的点心便放在了她的面前,沐倾欢看着桌上的那盘桂花糕发起了呆,前世种种历历在目,只是如今回想起前世的自己,真是傻得可笑。
丫鬟推门而入,将空空的钱袋递了过去,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沐倾欢愣怔了片刻,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那盘桂花糕,再去包一份桂花糕带回去。
丫鬟扫了一眼,俯身应了一声便又出去了。
就在沐倾欢出门不久,一个黑衣暗卫出现在段平仄的书房中,跪在了他的面前,督主,夫人今日一大早便带着两个陪嫁丫鬟偷偷出了门,往城东酒楼的方向去了。
段平仄捏在手中的笔一顿,复又在纸上写写画画,这么说,你让人偷偷留意她了?
暗卫垂首,犹豫了半天才咬牙道:督主,雍王机关算尽,她又是雍王的亲生女儿,我们不得不防,而且现在看来,这女人形迹可疑,怕是真的有问题。
段平仄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看着暗卫的视线仿佛有千钧之压,黎川,三日后的诞辰礼可有准备妥当?
已经备妥,不过暗卫黎川沉吟了一会,雍王那边不知会有什么动静,属下担心
段平仄摆了摆手,黝黑的眸子泛着幽幽冷光,无碍,等她回来便知。
黎川动了动眼珠,垂首应声退下。
沐倾欢抱着一包桂花糕慢腾腾地走回去,打发了两个丫鬟后,径自往段平仄的书房走去,一路上察觉出府里的气氛不怼,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她勾了勾唇角,若无其事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夫君,我在外面
她的话还没说完,斜地里突然伸出一只大手,一把卡住了她的脖颈。
段平仄目光幽冷地看着她,一身大太监服硬是被他穿出了几分霸气凛然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沐倾欢心中有些慌乱,被扼住的脖子隐隐传来窒息感,让她脑子有些不清明,她咬了咬舌尖,抬起头与他对视,清澈的眸子里不掺杂一丝杂质。
说。段平仄冷冷地与她对视,幽深的眸中看不出一丝情绪,可沐倾欢却知道,他此时应该是生气的。
雍王让我告诉他,三日后你的人手布在何处。
放在她脖子上的大手渐渐收紧,纤细的脖颈仿佛随时都会被捏碎,胸口也有点闷闷的胀痛,但她还是强迫自己不要挣扎,镇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跟他们说的是,东门。
端平仄突然松开了手,缓缓地收回袖中,他定定地看了一眼面前故作镇定的女子,垂眸看着她手中的油纸包。
沐倾欢摸了摸隐隐有些疼的脖子,不适地咳了两声,这个男人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她笑着将手中的桂花糕递到了段平仄的面前,我听说这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特意给你带了回来。
她看着被捏得变形的油纸包突然一愣,尴尬地垂下了手,刚刚好像不小心压得有些变形了,应该不能吃了,等我下次再给你带
话音未落,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了油纸包,将纸包背在了身后,段平仄清冷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可以走了。
沐倾欢震惊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呆呆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书房。
段平仄坐在桌前,抬眸看了看早已消失在门外的身影,将手里的油纸包打开,几块洁白软糯却有些看不出形状的桂花糕无声地躺在纸上,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味。
黎川从门外进来,见主子正对着几块变了形的糕点发呆,不由出声询问,主子,您?
段平仄抬眸扫了他一眼,冷声问道:什么事?
黎川这才回过神来,躬身禀报,人手都已经调派好,只是,安排在西门的守卫要不要撤到别的宫门?
段平仄捏了块桂花糕放在眼前细细端详,漫不经心地回了句,不用,一切照旧。
黎川沉默着点头,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