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来的委屈在一瞬间爆发,她整整哭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嘶哑着嗓子互换母亲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反馈。终于在轿子上看到了一片湖,便头也不回地跳了进去。
我的天,这也太惨了……何沉烟一边回想一边感慨,仿佛在看别人的故事。她双手合十,心中吊唁她身体的原主:“你就放心地去吧,接下来我会替你过好这一生的。”
迎亲队伍到达燕王府,燕王府门外一片张灯结彩,门口还摆了个火盆,大门敞开,却没有见到燕王的身影,府中上下也没有一点迎亲的氛围,连个凑热闹的人都没有。
漆红的大门外只站了两名穿着银甲,手持长枪的士兵,喜婆命人把轿子放下,用帕子擦了几下满是冷汗的脸,这才上前说道:“两位官爷,王爷他……”
话还没说完,其中一名长相俊俏的士兵打断她说:“王爷有命,还请王妃自己下轿,跨过火盆,便是礼成。”
喜婆一听,双腿顿时就软了,还好有随行的丫鬟搀了一把。
这人都死了,还怎么自己跨过火盆啊!喜婆的脑子转的快要冒烟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燕王成亲,竟然面都不露一下,只让两个五大三粗的士兵迎接。
不过京城中本来就有传言,说这个燕王冷血无情,在战场上杀惯了,见谁都没有一副好脸色,浑身充满了让人不敢靠近的戾气,鬼神靠近了都得退让三分。
她原本的计划是,在跨火盆的时候,自己和燕王各扶住新娘子的一边,被问到新娘子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冷的时候,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不过现在见不着燕王,没有王爷见证可怎么办?
见证者……喜婆灵机一动,看了一眼面前的两名士兵,他们不是更好吗?
“怎么了?王爷不喜欢有人在门口闲聊,动作快点。”士兵被喜婆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催促他们赶紧进去。
喜婆脸上堆着笑,肥肉拧在一起:“来了来了,新娘子害羞,我和丫头去扶一把。”
正当她把头伸进轿子里的时候,抬头就看见了正对着她一脸微笑的何沉烟。
轿子里昏暗得很,只有透过红布照进来的光,衬得何沉烟的笑容诡异又恐怖。
“啊!!!”喜婆被这笑容吓得人仰马翻,肥胖的身躯咕噜噜滚了出来。旁边的丫鬟不屑地撇了撇嘴,死人都没见过?真是没见识。然后她自顾自用脚踢开了喜婆,自己把头伸进去一瞧……
这一瞧不要紧,何沉烟的正倚在轿内,伸出手向她晃了晃:“嗨~”
“啊!!!”丫鬟的反应比喜婆更加夸张,直接坐在了身后的喜婆身上,双目无神,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像是疯了。
她是何巧晴的贴身丫鬟,这次跟出来就是害怕半路上出点什么幺蛾子。结果没想到中途这何沉烟投了湖不说,现在还诈了尸!
士兵不知道他们在轿子里看见了什么,刚想过去查看情况,就看到一双苍白的纤纤玉手从轿子里伸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名身着大红喜服,盖着红盖头,身形瘦弱却仪态端庄的女子,迈着细碎的步伐走了出来。
现在的何沉烟其实已经饿得两眼发花,脚步虚浮,一身武艺根本使不出来,不然早在她吊唁完原主之后就插着翅膀飞了。
眼前这两名拿着枪的士兵自己也惹不起,全是因为原主身体羸弱,没半点功夫,现在连走个路都费劲。
士兵见到新娘子自己走出了轿门,分开两边站直了身体,大声喊道:“恭迎王妃娘娘!”
何沉烟站在丫鬟和喜婆的旁边,透过下面的缝隙冷着脸剜了她们一眼,两人像是被这一眼剜去了魂魄,就这么坐在地上,紧紧抱住对方发抖,嘴皮青紫脸色苍白。
深呼吸了几口气,稳了稳因为饥饿导致的心慌,再次抬起穿着绣花鞋的脚,提起大红的裙摆,迈过了燕王府门口的火盆。
“不好啦,王爷又晕倒了,快去请太医!”
喜娘和丫鬟刚扶着何沉烟从门口进来,就看见有人边喊边从里面跑出来,双方正好打了个照面。
擦肩而过的时候,一股花香从何沉烟的鼻尖飘过,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掀起盖头往后看了一眼。
“哎呦我的祖宗诶,这盖头现在可千万不能掀,不吉利。”喜婆说“不吉利”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惹得何沉烟咯咯地笑。她俯下一身子,凑在喜婆的耳边轻轻说:“有什么……比我这个死人还不吉利的吗?”
喜婆当即浑身都软了,好像何沉烟的嘴吹出来的风带着剧毒,把她浑身都给麻痹了。
“呵呵,真有意思,你胆子不是挺大的?”何沉烟无情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