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董秀兰还是听懂了,刚才还眉开眼笑的她,此时却愣在原地,眼眶缓缓发红,泪珠不断滴落,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压抑,陈阳心中也不是滋味。
擦干眼泪,董秀兰带着哭腔道:“陈阳,你是不是觉得秀兰姐很贱?”
陈阳赶紧摆手道:“秀兰姐你别多想,我父母死的早,你和大山哥没少接济我,你就算叫我陈阳去给你家当牛做马掏厕所,我也绝无二话,可借种这事绝对免谈!”
“我真要那样做了,我怎么面对山哥,还有何颜面活着,真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可这事要是你山哥的主意呢?”
“什么?”
陈阳脑子嗡得一声响起,目瞪口呆地看着董秀兰,半天都在反应消化这个消息。
见陈阳不信,董秀兰掏出电话拨了出去,没说两句便直接挂断,不一会安大山推门进来。
三人共处一室,陈阳紧张得额头直冒冷汗,尴尬的脚趾头差点在地上抠出个三室一厅来。
看着他们两口子,陈阳也豁出去了,张口问道:“大山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口子在搞什么?”
董秀兰已经不止一次跟自己提过借种的事,陈阳原以为是董秀兰不守妇道,安大山被蒙在鼓里,可现在看来另有隐情。
“说吧,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望着不断抽烟的丈夫,董秀兰催促道,前者一脚将烟头踩灭,抬头满脸认真道:“小阳,你秀兰姐说得不错,这就是哥的意思。”
“什么?哥,这事不能拿来开玩笑啊!”
陈阳的心七上八下,一脸目瞪口呆道。
安大山摇摇头,目光坚定,这才让陈阳确定安大山不是在开玩笑。
“大山哥,有病咱就治,现如今医学发达的很,要多少钱兄弟我就算卖房子也能帮忙,可这种事情我没法答应,我……”
陈阳话还没说完,安大山直截了当地将问题根源暴露在空气中。
“兄弟,你这话让哥宽心不少,可哥的问题没法治,前年跟你秀兰姐在地里侍弄庄稼摔了一跤,好巧不好摔在地里留下的玉米茬子上,一下子就把哥给废了。”
“试管,现在还有试管婴儿,我给你联系专家,我的中医老师人脉很广,这都不算事。”
“没用的,这两年你也知道哥赚了不少,京城,京海,深州市全都跑了个遍,每次说出去旅游,其实都是去给我看病的,可人家所有大夫都说我不行,总之没别的法子了,思来想去只有你能帮我了!”
安大山准备充分,将手机里的诊断结果拿给陈阳看。
陈阳是中医大学毕业,对于西医也略知一二,看着结果哑口无言。
这个结果确实跟安大山说的一样,没有任何办法。
既然话都说开了,安大山也不再扭捏。
“兄弟,哥都成这副德行了,可我不能让秀兰跟着我受罪,秀兰嫁过来六年却没一个孩子,为了照顾我的面子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你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村里的那些指指点点你也看到了,更何况我父母年纪也大了,再不生个一男半女,老两口恐怕死不瞑目,秀兰也难辞其咎。”
安大山说得诚恳,董秀兰在一边直抹眼泪。
身为一个女人,被冠上不能生的帽子,在思想还有些封闭的农村可绝对是要命的事。
关键是她不能有任何辩解,再难听的骂声也只能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