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一天倒晚只涮几个夜香桶子,还在这里偷懒,看我不打死你。
院中,凶悍的刘嬷嬷挥舞着皮鞭狠抽向巧儿,她身后两个男仆一脸冷漠的看着。
堆起的夜香桶叮铃桄榔倒蹋下来砸向娇小的巧儿,她跪在全是冰水的地上搓着手祈求:刘嬷嬷别打了,巧儿刚刚是手冻得麻木了,想暖和一下没有偷懒的,您消消气我马上就干活,我很快就可以干完的。
再敢偷懒看我不打得你皮开肉绽。刘嬷嬷狠瞪着巧儿说,她转头看向房门一挥手说:去,把那死丫头给我抬出来丢去乱葬岗。
闻言,巧儿忙冲过去挡在门前,惶然说:刘嬷嬷,公主姐姐她没死,她好好的,她刚刚醒过来了
死丫头开口公主闭口公主,想攀高枝想疯了,她现在就是谁都可欺压践踏的贱人,给我滚开,再不让开我将你一起丢去乱葬刚喂野狗。刘嬷嬷说着一把推开巧儿,她身后的男仆便冲向房门。
房门打开,赫连姝站在门里眸色沉沉看着凶神恶煞的刘嬷嬷。
我就说你这贱人在装病偷懒,看来之前是我太过仁慈打得少了。刘嬷嬷说着举起手中的皮鞭抽向赫连姝。
赫连姝伸手抓住刘嬷嬷的手腕,眸中泛着狠戾,逼视刘嬷嬷道:刘嬷嬷,你也一样是奴婢,别做得太过火了。
看着那双凌厉的美眸,刘嬷嬷感觉象被毒蛇死死的盯住,让她不寒而栗,她甩开赫连姝的手,面有一丝怯然的喝道:你个小贱蹄子,你敢教训老娘,你们给我打她,给我往死里打。
不要,刘嬷嬷,公主姐姐的身子经不住的,您行行好,饶了公主姐姐吧巧儿拦在赫连姝面前泣声向刘嬷嬷祈求。
巧儿,起来。赫连姝伸手扶起巧儿,她看向刘嬷嬷,说:刘嬷嬷,兔子被逼急了会咬人,嬷嬷不要逼人太甚。
她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手中紧握着一盏破旧的烛台,那尖尖的烛心针却闪着森寒的光芒。
刘嬷嬷看着近在咫尺锋利的烛心针,惶恐的说:你,你想干什么?
赫连姝停下脚步,说:我不想做什么,只想请刘嬷嬷行个方便。嬷嬷放心,以后再不会耽误干活。说罢,她淡淡一笑。
哼。刘嬷嬷装腔作势的冷哼一声,说:你,你们最好给我好好干活,待会儿我过来看你若再敢误工我定要了你的小命。
赫连姝看着刘嬷嬷等人离开院子,她幽幽一声叹息。
公主姐姐,外面太冷了,你快进屋去
赫连姝看着一身粗布衣衫已凝结冰霜的巧儿,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轻轻的揉搓着,说:我病倒这几日可是苦了你。
巧儿泛着泪笑说:巧儿天生就是贫贱的命,比不得公主姐姐是金枝玉叶,公主姐姐对巧儿好,巧儿自然也要对姐姐好的。
赫连姝宠溺的抚了抚巧儿的头,说:傻丫头!你进屋去暖和暖和,这些我来干。
巧儿忙说:这可使不得,公主姐姐还病着
没事,我已经好了。
赫连姝走过去坐在凝结着冰霜残留屎尿的夜香桶中,一阵阵浓重的骚臭味冲进鼻中,让她几欲作呕。
她强忍着胸腹中翻江倒海,伸手抓起刷子,一沾到水就好似有冰锥刺进了手指,痛得她的心紧紧揪起,凛冽的寒风更是雪上加霜的摧残着她那双红肿麻木的手,她羸弱的身子不住的战栗,寒彻心扉。
我赫连姝接受命运的安排,但绝不会屈服于逆境,更不甘心久屈人下。
天还没亮赫连姝被冻醒,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她迅速捞起棉衣披在身上立有寒气侵入,她打着哆嗦跳下了床伸展四肢做起晨操。
单薄的木板床上巧儿没了赫连姝这唯一的热源,皱着眉头呢喃着:好冷,好冷然后将身子蜷缩着钻进了被窝里。
起来运动一下就不冷了。赫连姝说。
可我好困,这一晚被冻醒好几次,这种日子真是让人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能让我住在有炭火的屋子,那怕一晚,我死也瞑目了。巧儿冷得上牙打下牙的说着。
赫连姝一套晨操做下来,惨白的脸颊泛上红晕,她走到床边坐下来,拿起巧儿的棉衣包在身上,然后伸进被窝里抓住巧儿冰冷的双脚。
好暖和,谢谢公主姐姐。可以了,我要起来了。巧儿的小脑袋从被窝里伸出来笑着说。
赫连姝将带着她体温的棉衣披在巧儿的身上,巧儿笑弯了眉眼,说:有公主姐姐在巧儿就死不了了。
说什么死啊活啊的,赶紧起来,做晨操,暖下身子我们就开工了。赫连姝笑看乖巧的巧儿说。
天际刚现一丝鱼肚白时,赫连姝与巧儿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推着收夜香的车子出了院子。
二人推着夜香车来到一个院子前,赫连姝拎起干净的夜香桶上前扣门,看门的小厮打开门见她,一脸嫌弃的捂上鼻子指了指院里让她进去。
赫连姝轻车熟路的走向后院,守于寝院外的侍卫站得笔直,当她似透明人一般不予理睬。
她从偏门走进寝室边上的如厕房,立时温暖的气流包裹住她,鼻翼间萦绕着怡人的清香。
好暖和。赫连姝深深呼吸着芳香,仅露在外的一双明眸弯出好看的弧度。
她将干净的夜香桶放好,拎起脏桶便要离开。
呃,啊啊
赫连姝听到痛苦的呻吟声,她看向通向寝室的门,又一声沉闷的低吼声再传来,她放下夜香桶推开那道门,走进寝殿。
寝殿华丽而雅质,一张雕花大床上躺着一个男人,零乱的发丝挡在他苍白如纸脸上看不清他的容颜,唯一可见的是无血色的薄唇溢出黑色的血,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赫连姝来到床边看着床上的男子,她拉下头上围着的破布巾,伸出满是冻疮的手探向男人的手腕。
中毒了。
她一把扒开男人的内袍,看到胸前包扎着的绑带,将他轻轻翻过身看到后心处的绑带渗出黑黑的血,而更让她触目惊心的是他满背的狰狞的疤痕,让见惯生死的赫连姝也为之心颤。
她恍神,环顾四周见床边几案有一枚金发簪,她将男子身上的绑带解开,然后拿起金簪在烛火上消了毒,刺向男人后心的穴位,不停的颤动刺入,并用另一手在男人的后背上推揉着,黑黑的血从他的伤口缓缓流出她看到侵染在绑带上黑血渐渐变得鲜红,她才停止动作拔出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