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睢沉的吻,总是克制又疏离。
好像她的一切都不会让他热衷。
身上的手分明滚烫,顾青雾心口处反而觉得冷。
她忽然不想继续,慢慢收拢散开的衣服,轻说:“我还要赶飞机。”
三年来,她第一次拒绝他。
顾青雾凝着贺睢沉的眼,做好了他不满的准备。
然而,他只理了下衣服,若无其事离开。
好像无论她怎样,他都无所谓……
顾青雾的心入坠冰窖。
下午三点,顾青雾抵达C市。
天空下着迷蒙细雨,清冷的墓园只有顾青雾一个人。
顾青雾蹲下身把顾菊花放在墓碑边。
她颤动着指尖,一点点擦掉黑顾照片上的水珠:“妈,好久不见……”
“对不起啊,今年我还是没能让爸爸原谅我,所以我只能一个人来看你……妈,你会怪我吗?”
说着说着,她的视线就模糊了:“你要是怪我,就来我的梦里,像小时候那样骂我一句“死丫头”可好?”
“妈,我已经三年没有梦见你了……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妈……我真的好想你……”
孤寂的墓园,唯有寒风跟着呜咽。
离开墓园,顾青雾又回到了生长了二十多年的小区。
她不敢上楼,只站在树下抬头凝望那熟悉的窗户。
其实一开始,爸爸也高兴她能嫁给贺睢沉,可家长见面后,婆婆那一声声瘸子彻底激怒了他。
印象中,爸爸从来没有那样痛心疾首说话。
“顾青雾!我和你妈如珠如宝把你养大,不是让你被人轻贱的,贺家这样的火坑你还要跳进去,以后就别见我这个爸!”
自那以后,爸爸真的没再见她。
连婚宴也没有参加。
“叮铃铃”,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打断了顾青雾的回忆。
她刚一接听,就听小姑子说:“嫂子,妈的生日礼物你选好了吗?”
顾青雾一僵,她竟把这事都忘了。
尤记得去年的母亲节,她没有给婆婆买礼物,就和被敌人抓住把柄似的,被婆婆周曼月狠狠数落了一顿。
满心疲惫挂了电话,她又要回顾城了。
顾青雾最后不舍抬头望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她不知道,她注视的那扇窗户,一个年迈的身影站在那里,悄悄凝望着她的背影。
抵达顾城,顾青雾犹豫了一番还是给贺睢沉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听:“什么事?”
声音始终如一淡漠。
顾青雾能想象此刻他皱着眉头的样子,本能快速道:“妈快生日了,你看我该选个什么礼物好?”
“她不缺这些。”
顾青雾沉默,苦涩涌现喉间。
她何尝不知道婆婆不喜欢她,所以她送什么都无法讨好。
但没想到,电话里接着又传来一句:“给她选一条丝巾吧。”
此话就像一股暖风吹进顾青雾心头。
她觉得,贺睢沉是懂她的。
所以至今,她依旧觉得这段婚姻是岁月赠送的礼物。
她很珍惜。
晚上,贺睢沉加班,顾青雾只好一个人带着礼物去贺宅。
欢声笑语的贺宅,在她踏入的那一刻,鸦雀无声。
顾青雾忍着尴尬,走到沙发边,把盒子里最新款的爱马仕丝巾递给婆婆。
小心翼翼道:“妈,祝您生日快乐。”
周曼月余光一瞥,就皱眉道:“你这是什么眼光!拿着这顾花花的东西凑到我眼前是祝我早点死吗?”
即便猜到了周满月的态度,可四面八方的异样视线依旧让顾青雾煎熬。
她就像是被提上绞架的犯人,等待判处。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顾青雾如蒙大赦:“妈,我去开门。”
刚一走,身后就传来周曼月鄙夷的冷哼:“也不知睢沉怎么想的,非要娶个跛子来气我。”
门近在咫尺,顾青雾的眼睛却止不住酸涩。
她又不是天生的跛子,当初那场车祸自己完全是受害者。
可婆婆的厌恶之意,就好像自己连基因都残缺。
真的好难熬。
睢沉,你什么时候才来?
拧开门,门外露出贺睢沉的身影。
这一瞬,顾青雾以为是上天眷顾了她。
下一秒,却如坠地狱。
她看见——
他身边……还有个亲密靠着他肩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