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帮你,条件是你从此留在姜家,做我的童养夫。」
崔宁远脸色一白,猛地抬起头瞪我,眼中闪过屈辱。
我轻轻敲了敲桌面:「你也可以拒绝,此番救人施药全当我善心大发,不会收你一文钱。」
自然,他最后还是答应了我。
我带他上门,看着那乡绅诚惶诚恐地将崔宁枝推出来,她又扑进崔宁远怀里大哭……
好一出兄妹情深的大戏。
我坐在一旁喝着茶,那乡绅讪笑着来向我讨饶:
「小的有眼无珠,不知这竟是姜姑娘的家人,还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一瞬间,我看见崔宁远眼底闪过什么。
大约是对权势和金钱的渴求,位极人臣的野心。
崔宁远和我的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他带着妹妹住在姜家,人人都知道,他是我姜笛的童养夫。
我爹虽是当朝将军,却只有我娘一位正室夫人,姜家上下,也就我这么一个独女。
只可惜我身有顽疾,还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
有次和崔宁远用晚膳时,我转头猛咳,瞧见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厌恶。
丫鬟绮月取走我掩唇的帕子,上面赫然染着大片鲜红的血迹。
崔宁枝并不喜欢我,嘲笑道:「原来是个病秧子。」
绮月大怒,脱口而出:「你怎么敢这样和我家姑娘说话?真是没规矩!」
「宁枝年纪还小,冒犯了姜姑娘,还请姜姑娘宽恕。」
崔宁远一撩衣袍,冲我跪下,「若姑娘心有不忿,罚我便是。」
「哥,你干什么?」崔宁枝急得去拽他袖子,「男儿顶天立地,身有傲骨,她敢这样折辱你……」
「闭嘴!」崔宁远低声斥责。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半晌才开口:
「她明年便要及笄,也不算小了。既然没有规矩,我会让人送她去女学,好好学一学规矩。」
崔宁远抬眼望着我,冷然道:「我呢?你又打算如何安排我?」
我勾了勾唇角,挽着绮月的手站起来:
「你既然是我的童养夫,自然该随我同入京城学堂。」定亲三载有余,崔宁远心中仍然怨我至极,连称呼也不肯改。
他的学识,放在整座京城学堂都是出色的。
先生常拿他训斥纨绔,那群人便翻出他童养夫的身份肆意嘲弄。
年岁愈长,我的身子越发孱弱。
冬日寒冷,见不得风。
娘命人将马车严严实实地遮起来,又置了几只手炉,车内热气翻滚,崔宁远鼻尖都冒汗了。
「你若是觉得热,先解了斗篷,下车再披上。」
说着,我伸手就要帮他解下斗篷。
他侧身躲开我的手,眼底翻滚厌恶之色:「别碰我。」
我怔了怔,手也跟着僵在半空:「你很讨厌我?」
「不曾。」他又平静下来,反倒将斗篷笼得更紧,「只是姑娘身子弱,此等小事不敢劳烦。」
心里泛上细细密密的痛,我脸色发白,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