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凤卿歌站在凤凰树下,抬手抚着祈愿灯的流苏,笑容有些苦涩。他说过他会来赴约的,可她等了一宿,都没有等到他。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往下压,广袖一扫,做工精致的祈愿灯便化作一团青色的火焰,随着清风消失殆尽。“你可曾,在乎过我?”凤卿歌贵为天神,却很向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平凡生活。可惜,那个人永远给不了她想要的。或者说,他所有的温存,爱意,都不是留给她的……午时将近,落花宫外传来了小仙童的唱喝:“天帝陛下驾到!”借酒消愁的凤卿歌愣了愣,转过头正好看到他们的天帝陛下——姬夜修。他衣带轻飘,款款走来,好一派清冷雅俊。她轻笑,“你终于来了。”姬夜修冷漠的望着御水池边的女人,轻蔑的冷笑道:“凤卿歌,你好歹是花神,却整日无所事事,若真这么喜欢喝酒,不如把你花神的神职转交出去,给酒仙当仙婢算了。”她轻轻笑着,摇摇晃晃的走到他跟前,纤长的手指点着他的眉心一路向下,最后抵着姬夜修薄薄的唇瓣。“交出去?交给谁?你新宠的华芸仙子吗?”男人黑色的瞳孔微眯,大手一挥将她甩开,“注意你的言辞和举止。”凤卿歌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险些没站稳。另一只手中的酒瓶被这么一甩,应声落地,摔了个粉碎,“啊,这可是醉仙宫新酿的梨花白,多可惜啊!”她对着洒了的佳酿叹息,他却觉得她不可理喻。昨日接到她的传信,说是有要事相商,他答应会来赴约,但是华芸修炼时不小心伤了灵脉,他为华芸调理忘了时辰,方才记起便前来一见,如今想来……他是多此一举了。正想着,却听她道:“昨日是我生辰。”闻言,姬夜修目光微滞,但转瞬即逝。“你曾答应父君护我无忧,给我所求。”凤卿歌目光清明的看向他,“姬夜修,可愿与我双修?”她的神元已经受到反噬,痛不欲生,如不能双修借他的灵力滋养,不日她便会陨落。姬夜修拧眉看着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冷冷的回了她四个字,“白日做梦。”“既然你做不到,那契约便解除吧。”话音刚落,凤卿歌手中便多出一枚玉佩,一面刻着她的名字,一面刻着姬夜修的名字。这是他们婚约的证明。姬夜修凝视着凤卿歌手中的玉佩,眉头紧蹙,语气不善的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你的心并不属于我,这么些年来委屈你了。既然你已经把她点上天庭,日夜相陪在侧,我就不做那个恶人了,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会这么通情达理?”他嗤笑道。华芸初到天庭那一会儿,可没少被她折腾,直到他将人护在身边,才没让她有机可乘。“是啊,我就是一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喜欢棒打鸳鸯的人。”凤卿歌半嘲讽的笑着,“如今我玩累了,不想玩了,不可以吗?”她划破手指,将在玉佩上刻着她名字的那一面轻轻一抹,玉佩发着淡淡的光,出现了一条裂缝。“到你了。”把玉佩交到男人手上,凤卿歌的指尖碰触着他的,有点凉,她忍不住捏在手里握了一下。姬夜修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立即甩开。这一次,他带上了真气,凤卿歌没有防备,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掌心刚好压在破碎的酒瓶瓷片上,刮出一道道血痕。他冷漠的看着她,深刻的怀疑其中有诈。她疼,看向他的时候眼里有丝失落,“你真的厌恶我,厌恶到连碰都不能碰?”姬夜修敛眉,态度十分不友好的道:“惺惺作态,不要以为背地里搞些小动作就能动摇本尊的地位,你还没那个资格。”“解除契约是吧,本尊成全你。”说着,他咬破手指在玉佩上一划,玉佩咔嚓一声,碎成了粉末——从此,他们之间再无瓜葛。看着男人毫不在乎转身离开的背影,凤卿歌扯了扯唇角,想笑却咳出了一摊血。“你凡间历劫,她救过你,那你可知,我也曾为你历过劫……”姬夜修历九道天劫时,遭人算计,是她用了本命法器替他挡下了天劫,护他安全,可他醒来后,却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她爱他,但不想挟恩图报,然而太雍帝君,也就是凤卿歌的父君为了她的安全,硬是将两人捆绑在了一起。就此,造成了她日后无尽的痛苦。她曾无数次跟他提过,不双修的话,她会死。可他不信,反怪她胡乱修炼功法,死有余辜。凤卿歌长看着指尖的伤口,轻声说道:“若能重来,我不想再爱上你……”阳光穿透了她的身体,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消一刻,真元便全都散尽。这一瞬,百花枯萎,像是在一同哀悼它们逝去的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