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门铃声将她唤醒,沈栩栩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发懵。
她用了几秒缓冲心情,才起身去开门。
宝宝,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真不是有意放你鸽子
门外,一个神情焦灼的男人作势就要来抱沈栩栩,沈栩栩立刻伸出手推住他的胸膛,心里却在想,这男人的身材摸起来可比季淮琛差多了。
朋友,你哪位?沈栩栩皱起眉。
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温声细语的哄道:宝宝,你还在生气是不是?我向你认错。
他说完,一捧巨大的玫瑰花出现在沈栩栩面前。
沈栩栩看着那花,又看了看对方熟悉的眼神,知道他绝对不是认错人了。
那么也就说明,沈千金私下瞒着季淮琛找了小白脸!
而这位小白脸,此刻把一顶硕大的绿帽子,送货上门扣在季淮琛的头上!
沈栩栩心虚的咽了咽口水,正巧这时,身后房间的门打开,她转头就见季淮琛手捻佛珠,一脸淡然地看过来。
平日,沈栩栩只在财经频道见过季淮琛,他向来都穿着严肃的西装,表情也是一丝不苟。
可如今的季淮琛,穿了一身素白色现代款唐装,雪色的衣料不仅没有给他带来亲和力,反而让人感觉现在的他更加高而远,让人不自觉凛然。
沈栩栩尽量避开他宛如深潭的眼眸,立即投降,弱弱道:老公,你听我解释
季淮琛连一道眼风都不屑落在小白脸身上,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沈栩栩开始接下来的表演。
沈栩栩阿巴阿巴半天,却一个字都解释不出来,只好仰头望天,做出一副我失忆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过就算沈栩栩无从解释,她还是十分清楚现在的形势,她绝对不可能放着大腿不抱,去接受一个小白脸。
随即,沈栩栩无情的把小白脸往外一推,故意提高音量道:谁指使你来破坏我们夫妻感情?谁不知道我最爱的就是我老公?
沈栩栩表露完立场,挪着小碎步蹭到季淮琛身前三步的位置,她很清楚自己应该跟季大佬保持怎样的距离,信誓旦旦道:老公,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你快把这个小白脸给骂走!
季淮琛清楚的看见,这女人说日月可鉴时,眼底闪过的狡黠。
看着沈栩栩低眉顺眼乖乖站在旁边,季淮琛难得多管了一次闲事,不过季大佬可不会做骂人那种跌份的事。
他只是迈着平稳的步子往小白脸面前一站,小白脸从玫瑰花后面探出来的头就无法控制的抖了抖。
季季、季、季。
砰。
房门被季淮琛关上,他从智能屏幕里,看见小白脸手中的玫瑰,因为挤压而落了一地花瓣。
小白脸几乎是落荒而逃,可跑了两步,又蹑手蹑脚的回来,蹲下身子把落在门前的花瓣一点一点捡起来,连一点花瓣的碎屑,都不敢留在季淮琛门口。
而此时的沈栩栩,却没有心思去理会小白脸的结局,因为今天,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南溪公寓二十二楼天台。
沈许许一瘸一拐地走到护栏边,寒风凛冽,像刀子一样刮在她的身上,她浑然不觉。
眼泪顺着她脸上纵深的划痕落下,丑陋的肉芽在绽开的皮肤中疯长,又随着她此刻无法遏制悲伤的表情逐渐狰狞,已经完全看不出她原本清丽动人的面容。
为什么?一声呢喃,从她干裂的唇中挤出。
为什么?第二声,沈许许听见自己的牙齿在咯咯颤抖。
为什么!凄厉的高呼后,这三个字仿佛泣血一般突兀的拔地而起,然后又沉重地压下来。
沈许许一个踉跄,没注意到年久失修的护栏因为她这一撞而产生了晃动,她脑海里只有陈云恒对她说的话:
你以为老子真愿意跟你这个一脸疤的瘸子在一起?
一年前你大伯让我追求你,就是为了今天你签下的这份股权转让书!
你不是一直怀疑我跟你表姐沈绵绵有一腿吗?告诉你个好消息,沈绵绵怀孕三个月了,孩子是我的。
知道半年前你致残的车祸是怎么回事吗?那是你大伯找的人,目的就是撞、死、你!
而我,不过搭了把手,把你的脸踩在石子路上多摩擦了十几下
这些真相都仿佛是布满棱角的冰,一字一句磨得她心尖淌血。
半年前的那场车祸,将她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醒来后看到自己被划烂的脸,沈许许当场昏厥。
她按照医生的叮嘱按时擦药,可脸却越来越烂,直到最后,所有看见她脸的人,都会惊呼一声怪物!
可怜她今天才知道,药膏中被沈绵绵加了让伤口溃烂的粉末,她的脸这辈子也不会痊愈,反而会越来越烂。
而她残废的那条腿,彻底断送了她辉煌的赛车生涯。
那些苦练十几年的技巧,经历过的危险纪以及数次咬牙坚持下来的赛车成就,都在她大伯沈勤和陈云恒的操纵下,变成一个笑话。
赛车界中最荣耀的女赛车手,带领国家团队走向世界巅峰的沈许许,从此成了一个连车都不能碰的废物。
她恨,恨自己被最亲近的人陷害,被他们把尊严和人生践踏谷底!
咔嚓。
突兀的断裂声从腰下传来,沈许许忽然感觉到自己控制不住地向前倾。
下一秒,她的身体就已经探出了天台,直直地坠落下去!
二十五年的光阴飞快在面前闪过,父母冰冷的遗照、大伯一家的苛刻、独自在商场打拼的困难
以为老天终于垂怜她一次,带来了体贴的陈云恒,却没想到给了她命运最惨重的一击!
最后一刻,沈许许高喊出声,如果再活一次,她一定要让这些人受尽她的百倍苦楚,血债血偿!
砰!
一声巨响,灼热的鲜血溅在脸上,从来没有感受过真正温暖的沈许许,最后,用自己的血暖了她冰冷的一生。
无法逃避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让她大口呼吸,沈许许一张嘴,水越发汹涌的灌进口鼻。
她下意识挣扎,手肘突然碰到了光滑的瓷壁,沈许许想也没想用力一拉,身体犹如失重一般浮出水面。
明亮的光线让她一时无法适应,沈许许怔了三秒,才眯着眼睛看清周围的环境。
偌大的房间满是水汽,她正坐在圆形按摩浴缸里,手边只有一个空了的酒瓶。
沈许许抬起早就浸泡到发胀的手,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不是死了吗?
不对!
这双手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