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诡异寂静了了两秒后,陆扶星果断伸手按住了陆小乖圆鼓鼓的脑袋,成功让他的小短胳膊在半路够不着了,在空气中滑稽地扑腾着。
爹爹......
父子俩就这么持续了好一会儿,还是何恬田看不下去了,把陆小乖又拎了回来:算了算了,我带你去买。
她刚想起来,原主藏私房钱的地儿,好像,还有几个铜板。
原先陆扶星也是会给原主一些钱用来家用,只可惜,九成都被原主贴补了娘家,剩下一点勉勉强强一家人饿不死就行,印象里他对原主还不错,只可惜原主是个打心底里厌恶他的,两人到现在成亲半载都没有圆房。
想到这里,何恬田对陆扶星的印象再次改观了点,跑到自己藏私房钱的柜子翻出来五个铜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就准备拉着陆小乖往唯一家里养了羊的村长家过去。
钱在她手里还没暖热乎,外头却忽然有个人扯着嗓子闯了进来:恬田,恬田啊!
脸盘吃得圆胖的妇人一双倒三角眼一看到何恬田和她手中的铜板,眼中立刻精光闪烁:哎哟,你怎么知道婶子是来借钱的,你这孩子,真是太客气了。
妇人说着就冲上来拿钱,说是拿,那胖手快得说是抢都不为过,何恬田险些就没反应过来,还好看到她脸上厚厚一层油光下意识避而远之,嗖地后退了好几步。
没抢到钱,妇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瞬间一副何恬田欠了她八百万似的神情: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何恬田这个人吧,平常也没什么脾气,但是有人要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那她也不是什么善茬。二十一世纪华国十几亿人口上网冲浪呢,谁还不会几句国粹骂人了。
孩子?我看你才像个孩子,你懂不懂事!
你说什么!妇人显然没想到平日里在老何家唯唯诺诺的何恬田竟然敢这么讽刺自己,震惊之后,火气熊熊燃起。
你说什么?何恬田翻了个白眼,终于想起来这个妇人是谁了。
正是她这个身体的二婶大刘氏,来自她那奇葩的娘家。其实原主的爹娘弟弟倒还好,主要是这古代宗族,都是一大家子一起过日子,奇葩的是她这个身体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们。
原主嫁人前把她当牛马使唤,嫁人后也几乎是吸血式的打秋风,谁家手头没钱了,就来问原主要,要走了就没还过,这其中当然不乏原主自己脑瘫,连娘家缺个笤帚,都要把自家笤帚送过去。
你!你个小蹄子以为你如今嫁了个秀才了能耐了是吧,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好啊,我要让大家伙都看看,我们老何家是养出了个白眼狼!大刘氏肝火旺盛,平日里欺压惯了没放在眼里的人,竟然敢突然反了天,这能让她心里痛快么,她不痛快了,自然要闹个天翻地覆,让所有人跟着她一起骂死这个贱蹄子!
竟然敢不给钱,她是她娘家人,她凭什么不给钱!
儿子还在家等着她要了钱回去买肉吃呢!
娘亲...尖锐的声音把陆小乖吓得有点害怕,不由躲到何恬田身后。
何恬田回头看了他一眼,把他推到陆扶星床边:看好你儿子。
你要做什么?陆扶星忽然觉得,他娘子好像变得...与之前不一样了,是因为今日被他吓到了么?
老娘要战斗了!何恬田雄赳赳气昂昂丢下一句话,俨然没有被什么吓到的样子,让陆扶星又不由沉思起来,却见她忽地转身朝着大刘氏暴吼一声:闭嘴!
正在往外跑着大声嚷嚷的大刘氏被吓了一跳,脖子都一缩,回过神来才发现自个竟然被何恬田这个小蹄子给吓到了,那怎能行,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看尽了笑话!
她立刻加大分贝继续干嚎:快来人啊!何恬田要打人啦!
村子里没多大点地,这嚎声没一会功夫就引来了一大群人,扛着锄头的,端着菜篓的,手上还粘着糙米的,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挤在陆家门口往里看。
出啥事了啊大刘氏?
何恬田会打人?大刘氏白日做梦了吧!
就是,说她和小刘氏打起来了还差不多......说何恬田会打人,还不如说母猪会上树!
小刘氏是老何家的三儿媳妇,和大刘氏是妯娌,因着都姓刘,大家伙为了区分也就大刘氏小刘氏的称呼了。
大刘氏以为,自己把村里人都喊过来,这些人会立刻给自己做主,谁知他们竟然一个个维护起了那小蹄子,心里火冒三丈,肥手一挥:你们少在那说风凉话,你们快看看啊,何恬田这死丫头,嫁了个秀才就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敢骂长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了官娘子呢!好大的威风!
大刘氏,到底是你骂了何恬田,还是她骂了你呀,你说清楚啊!围观群众俨然不相信,何恬田会骂大刘氏,这猫儿头村几十户人家,村头谁在外面放了个屁的事一会就能传到村尾,谁不知道,老何家那个孙女从小就是个受气包啊!
何恬田站在屋门口看着大刘氏反被吃瓜群众们怼一通的场景,默默表示,这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还打算直接跟这奇葩掐一架,好证明自己不是好惹的,给何家的人先提个醒呢。
大刘氏这辈子没少跟人骂过架,却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火都吐出去了又被人塞回来的憋火感,分明就是何恬田这死丫头对她不敬,怎么这群人反倒帮起她说话来了!
再一看何恬田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在旁边看她的笑话似的,她才暗道不能着了这死丫头的道,立马冲着外面的人大吐苦水:当然是她这丫头骂得我,如今攀上高枝不知天高地厚了,立马看不起我们这娘家人,这不,她堂弟大娃前两天病了,这我才上门来问她借几个子,谁知道她不借也就罢了,竟然还骂我这个长辈不懂事!那可是她弟弟啊!
大刘氏一边说一边胖手捂着脸呜呜地哭,只可惜,一滴眼泪都没有,她边抹着不存在的眼泪边拍着大腿,偷偷从指缝里偷看村里人的反应。
熟料这村里人还没反应过来,她身后却冷不丁传来一声冷笑。
二婶,不是你不懂事,还能是谁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