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柔死了,死在成亲以后的第七年。
但她又活了,重回到了嫁给沈归迟的那一天。
翊王沈归迟,她上辈子的夫君,最后为了救她,惨死在乱刀之下!
妆台前。
宋婉柔看着铜镜中映出的稚嫩脸庞,这是……十五岁的自己。
她微颤的手慢慢抚上脸颊,不敢相信。
“你是不是想求我将你的隐疾治好?若是如此便不用再说。”
宋发老太没给沈归迟开口的机会,一口拒绝。
“为何?”沈归迟不解问道。
长须老头躬身将他扶起:“傻小子,你运运内力看隐疾愈否?”
闻言,沈归迟发功运内力,从未有过的畅通之感灌遍他的全身。
自小淤在他胸口的污浊之气此刻已尽然排出,浑身是从未有过的通畅。
“这……”
沈归迟讶异的看向长须老头和宋发老太。
宋发老太走到他跟前,伸手将他插入他脖子后颈上的银针逼出。
我咬了牙,前尘旧事一同涌上心头,伸手推了他一把,「你装什么清高?谁有空没事羞辱你那两分尊严?你怎么这么把自己当回事,是不是只有宋盈亲手缝了袄送到你手上,你才高兴说这才是看得起你?宋家不曾对不起你。」
我说:「沈归迟,尊严是自己给的,不是别人施舍的,你要是真觉得收了心里不宁,那好,也不是白送的,当作你欠我的。」
他被我推着骂,也不曾动怒,把我推他的手扣住,贴着他的心口,他垂下了眼瞧我,「宋婉柔,你很讨厌我。」
我说,没有。
我不讨厌他。我恨他。我恨我那样炙热的喜欢,被放在冰雪之中覆盖。沈归迟却突然解释道:「我没收她的药,也不曾和她来往。」
我愣了愣,才明白,他说的是宋盈。
他平静地说:「我不喜欢她那样的,宋婉柔。」
我讶异地抬眼看他,却收回自己的手,我摇了摇头说:「这不关我的事。婚总是要退的。」
沈归迟退半步,越发显出我和他的不同来,我的白狐裘和他一身破落是这样格格不入,他轻贱地笑了一声,像是自寻羞辱,一字落下似有千钧,他说:「好。」
这婚终究是退了,母亲把那纸婚书亲自交到我的手上,薄薄的一张,因着年岁有些久,尚且有些旧了,不过保存得很用心,听说沈归迟赶来上京时,那样破落也把这婚书护在心头。
我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叫小眠搬来炭盆,毫不留恋地放进去烧了,那纸婚书便这般蜷缩起来,一点点成了灰烬。
小眠比我瞧着还松快,在她眼里我是千好万好,一个沈归迟是万万配不上的。她却突然「咦」一声,讷讷道:「小姐,你怎么落泪了?」
我也讶异,伸手一碰,却是有一滴泪落下来了。我笑道:「这炭盆烟太大了,熏着了。」
她赶忙移走了炭盆,回来的时候却又认认真真地看着我说:「小姐,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第一眼见到那沈家的郎君,就不喜欢他,连他答应退婚的模样,都那么讨人厌。像是前辈子和我们结下多大的仇一样。他那样的人,喜欢谁,大约就要谁不如意。」
我微笑着听,心里却有些怅然。我怎么会没有恨呢,可是现在的沈归迟,什么都还没有做,万般情绪,我都只能忍却下去,如今这婚书了结,从一开始就把这段孽缘掐断,没有什么比这样更好的做法了。
小眠话头一转,她说:「不过我看,小王爷就很好啊。喜欢他的女子要从这里排到金陵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