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聂音在自己的眼前灰飞烟灭，顾绛下意识地伸出左手，却什么也没能抓住。

顾绛满眼不可置信，聂音……死了！

还是自己亲手杀了她！

右手一颤，长剑重重落地，砸在地上，也狠狠地砸在了顾绛的心上。

许是还有些许魔气残留，加之骤顾惊变，顾绛只觉胸中一闷，吐出一口血来。

“尊上！”

嫣漓大惊，忙去扶他。

然而却没注意到顾绛吐出的血竟隐隐带着着黑气。

顾绛的意识逐渐模糊，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魔界。

血魔阵，玄冰棺内，躺着一女子，周身都散发着诡异的红光，而她的模样竟与聂音一般无二。

“她怎么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回大长老，我已为她重塑魔骨，七魄已归，三魂已归其二。”祭司回道。

“缺了哪一魂？”

“幽精未归。”

幽精，主管情欲。

大长老转过身，幽幽地道：“不过是失了情欲而已，她何时能醒？”

“不知。”祭司叹了口气，“她没有求生的欲望。”

“天生魔骨，我族未来的王，绝不会这么不堪一击。”

大长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好生照看她，不聂有失。”

便拄着拐杖缓步离去。

“是。”祭司心中一凉，恭敬地行下一礼，“恭送大长老。”

待大长老离去，祭祀擦了擦额间冒出的冷汗，看着玄冰棺，喃喃道：“你可一定要醒来啊。”

……

聂音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小时候，自己孤苦无依，流落人间。

初遇顾绛，他为她拂去了衣上尘土，牵着她的手说：“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徒弟。”

聂音原以为自己只能永堕黑暗，而他像一束光照进了她的心底。

那时，她不过人间七八岁的孩童模样，只能抬头仰望着他。

初到苍梧宫，因为不安，聂音只能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他似有所感，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待她渐放松，他蹲下来，拿起一碗热粥，吹了吹，喂给她：“这般瘦小，定要好生养着。”

那一碗平平无奇的白粥，抵过珍馐无数。

那日，他看她的眼神，虽然清冷，但及尽温柔。

至此，一眼万年。

这三千年，他真是待自己极好。

然而，聂音还来不及温存这点儿时的美好。

忽觉一阵晕眩，画面一转。

杀伐之声不绝于耳，自己仿佛身处战场之上。

血，都是血。

乱军之中，聂音一眼就看见了顾绛，她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