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还轮不到你开口。”他撂下一句话,转而将云阳打横抱起。
众人亲眼看着他抱着云阳离开郁家,而云阳冲着我挑眉一笑的时候,倨傲且得意,她勾着顾丞的脖子,似乎在炫耀着她的战利品。
云阳从没说过要他当驸马,更不曾表露过爱意,却让他鞍前马后、环绕在侧。
她眉目流转间,皆是女儿家的温柔婉意,那一声声的“顾丞”,柔情万千,让他迷失在其中。
京都流言甚嚣尘上,人人都道顾丞为了云阳公主不惜弃我而去。
我倒是成了被他嫌弃的那个。
而云阳被他放到了心尖,满心满眼地念着,似乎还不够,就差顶礼膜拜、奉为神女了。
云阳的美,再度被被人提起。
还有些人觉得,我比不过云阳,输得不冤。
毕竟,她是整个京都最负盛名的女子,世家子弟无不为她倾倒。
可顾丞,不过是她证明自己魅力的工具罢了。
如今的顾丞,虽家道中落,可他仍是京都出了名的美男子,文采斐然,精通音律。
世家女儿们,多瞧他几眼,大概都会脸红的。
可云阳,那般眼高于顶的女子,又怎会甘于下嫁一个落魄子弟。
她的骄傲,怎能允许?
若是十年后权倾天下的顾丞,那还是有几分可能的。
可满目爱恋背后的真相,大概会亲手碾碎她的骄傲吧。
皇后于宫中设宴,而我恐惧深宫。
太和殿的石柱上沾着父亲的血,白玉石阶前匍匐的是郁家满门,记忆中的熊熊烈火仍在燃烧,蚀骨之痛仍未消散,可是,那本该付之一炬的宫殿如今正巍峨屹立。
我步入梅园,却听见一声咳嗽,抬眸望去,只见一男子,身着月华色白袍,银纹勾勒,眉宇清澈,剑眉星目,带了几分豁达,长衫广袖立于侧,精致如画的面庞太过苍白,瘦削的身躯平添羸弱。
我认得他,如今的东宫储君。
我微微俯身一礼,便欲离开,可他叫住了我。
“本想单独赏一会儿梅花,却突觉身体不适,不知郁姑娘可否扶我去角亭里坐一会儿?”
我迟疑了片刻,最后想想,还是应下了。
我的手搭上了他的衣袖,扶着他朝着角亭走去,地上还落着薄薄的雪,我们走过,踩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前世,我对这位太子印象不深。
因为他实在去得太早了。
虽见过数面,但终是点头之交,他像极了高山雪莲,总有几分清冷感与距离感。
他病弱,多年来病痛缠身,死得时候不过二十二岁。
贤德美名,朝野皆知,是众人心目中未来君王的不二人选,可惜天妒英才。
我只记得他的东宫无一妃一妾,唯有满园的海棠常开不败。
在他死后的十年间,海棠花依旧盛开十载。
只因我喜海棠花,是以我对他的印象,便停留在那明艳葱郁的海棠花中。
他死后,东宫不改旧时模样。
逢海棠花开的时节,我也有幸入东宫,旁观了一次盛景。
我扶着他坐下,却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