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断操控着无人机在林严他俩头上盘旋,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林严凭借着和我相处多年的默契,在我的操控中发现了不对劲,扭过头往后看去。
——那只变异丧尸正朝林严他们的冲锋舟追来,期间还不停地向前伸着触手,企图够到冲锋舟。可惜它离冲锋舟还有一大段距离,在水中行进的阻力同样也限制了它的速度。
而冲锋舟在水上畅通无阻,越开越快,和身后那只变异丧尸甩开了更远的距离。身后那只变异丧尸似乎是因为抓不到林严他们而感到气恼,嘴里不断发出着野兽般的嘶吼。
林严在快到小区门口时,那只变异丧尸仍在他们身后隔着一段距离穷追不舍,只见林严把冲锋舟的头一个掉转,迅速拐进了另一条街区。
坐在沙发上紧盯着画面的我直接被他这番操作惊得站了起来,疑惑地操控着无人机又在他头上一顿狂舞。
「我们先把它甩开。」
林严腾出一只手,按着对讲机说了一句。
我瞬间会意。
他是担心被那只变异丧尸发现我们的藏身处。
那只丧尸果然朝着他们的方向追了过去,而林严凭借着对这一片的熟悉,在街头巷尾里一边躲避着路上的普通丧尸一边左拐右拐地甩开那只变异丧尸。
因为冲锋舟的最高速度限制在那,变异丧尸的速度也同样是那么快,林严只能不停在大街小巷里穿梭着。
我不记得他到底拐了多少条道,操控着无人机的我光是看着传送回来的画面都已经看得有些头晕了,我只知道冲锋舟离我们的小区越来越远,那只变异丧尸也是。
我抬眼看了看电子钟,他们已经和那只变异丧尸周旋了足足半个小时,我脑门上的汗都已经开始往下流了。
我看着无人机上的距离显示,离小区已经有十二公里的距离了,而这时的冲锋舟也终于不到处乱拐了。
我操控无人机往回看,果然已经看不到那只变异丧尸的影子了。
此时林严对着无人机做了几个手势,因为此时十二公里的距离,我们的对讲机已经是我当时囤物资时专门购买的专业对讲机了,但极限距离也只能到十公里。此时自然已经是无法进行连接了。
他先是用手指了指前面的路,又用两只手指做了一个走路的动作,最后两只手做了一个望远镜的动作。
我迅速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是让我开无人机去观测前路的情况。
我操控着无人机以最快的速度往前面的路探去,毕竟我们的追兵可不止那只变异丧尸,一路上的普通丧尸也不是「瞎的」,所以林严依旧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在后面沿着无人机的飞行轨迹行驶着。
我每拐过一条道发现没异常后便调头回去在空中转一圈表示「OK。」林严才敢继续加速向前行驶。
最后有惊无险地回到小区时用了将近四十分钟,此时天也已经逐渐黑了下来。
我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台家用吊运机在家里,被我特意留出来放在没装铁丝网的窗边。
一路上家扬也没闲着,给小古和林严的设备裹着防水布用麻绳绑好,冲锋舟开到楼下时把小古和设备往吊运机上一挂,我在楼上用吊运机往上拉就行。
我启动吊运机后继续操控着无人机留意他们的情况,他们开着冲锋舟一路冲进了消防通道里,下了冲锋舟后便合力把一楼消防通道的大门关上了,还锁上了一把锁,把丧尸都隔绝在了外面,只留那群丧尸在外面不断徒劳地撞着门。
两个人不敢歇着,又合力搬着冲锋舟上楼。下楼梯容易上楼梯难,走走歇歇用了二十分钟才平安到家。而吊运机也顺利完成了它的使命,安全地把设备和小古送回了我们所在的楼层。
林严和家扬两个人浑身湿漉漉地回到家时,我终于抑制不住地冲进林严怀里放声大哭。
林严有些无奈地冲着我笑:「我身上都是水,一会把你也弄湿了。天气这么冷,你可别陪着我们俩感冒了,我们生病了还指望你照顾我们呢。」
「姐,我都说了我们会平安回来的啦。」家扬也在一旁笑。
我往林严怀里捶了两拳:「你俩还笑得出来!两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姐,你不要哭了。我和哥今天能破例洗个澡吗?」
我松开了林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早就给你们两个烧好热水了,赶紧去洗吧,别明天感冒发烧了,我可不乐意伺候你们两个大爷。毛巾都给你们挂在浴室里了。」
林严摸了摸我的头,被家扬拉着进了浴室一起洗澡了。
我看着他们俩平安无事的背影,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卸了下来。我不敢想象,如果他们在外面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一个人要怎么在这个末日里继续生存下去。
还好……还好他们没事。
第二天我在家里久违地上起了班,窗外的天终于有了一些光亮,但依旧没有太阳,只是雨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大,密密麻麻地下着小雨。
这两位祖宗果然不出所料感冒了,两个人甚至不约而同地都发起了高烧。
一大一小并排躺在主卧的床上,头上贴着小儿退热贴,画面略有些好笑。
我忙前忙后地给他俩张罗着吃药,逼迫他们不停灌着热水。
「姐……可以不喝热水了吗?丧尸爆发后我还是第一次喝水喝到想吐。」家扬在床上弱弱地和我抗议到。
我一记眼刀飞了过去,他立马识相地闭上了嘴,表情痛苦地把手上的第五杯热水一饮而尽。
忽然,我似乎听到外面有动静。
我想大概是 Niko 又在客厅跑来跑去打翻了什么东西,但走出客厅发现 Niko 因为感冒不舒服正趴在自己的小窝里眯着眼睛,小古也好好地立在电视机旁充电。
我奇怪地歪了歪脑袋,以为自己大约是听岔了,正准备回房间继续照顾他俩,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我清晰地听到是从露台传来的。
露台门被重重的遮光布挡着,我无法直接看见露台外的情况,于是蹑手蹑脚地靠近了遮光布的一侧,微微掀起了遮光布的一角。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在用一把钳子剪我家露台外的铁丝网。那个男人长相凶狠,左眼上覆了一条长长的刀疤,让人看着有些心惊。
我吓了一跳,那男人同样敏锐地发现了我,反应迅速地一只手扒着铁丝网,一只手从腰带上掏出了一把枪,径直往我的方向打了一枪,眼神里满是杀意。
子弹没有打到我,因为我早就把家里的玻璃都换成了钢化防弹的,子弹在玻璃上打出一个小小的凹痕。他发现子弹打不透我家的玻璃后,暗骂了一声脏话,手上拆铁丝网的动作更快了,甚至直接开始用枪来打,试图强拆。
我被他的行为吓得撒开了遮光布,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不停大喊着林严的名字。
林严和家扬听到动静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我指着露台声音颤抖:「外面……外面有个男人!他在拆我们的铁丝网,他手上还有枪!」
林严跑进了房间也拿了一把枪出来,一把打开了遮光布用枪指着窗外的男人。
窗外的男人见状也停下了动作,眼里带着些不甘心开始迅速沿着绳索往上爬,此时我才发现男人身上是绑着安全绳的,显然是从楼上顺着绳子爬下来的。
待到男人爬得不见踪影后,林严才放下了手中的枪,把坐在地上的我揽在怀里安抚。
「你哪儿来的枪?」情绪平复下来的我问。
「假的。」林严把手里的枪递给我看,「去年同事小孩来家里玩的时候带来的仿真玩具,走的时候忘记拿回去了,我也忘了送回去。刚刚才想起来这回事。拿来吓唬一下他。」
「家扬,你认识二十五楼的住户吗?」林严转过头去问站在一旁也有些惊魂未定的家扬。
家扬仔细回想了一下,答道:「不认识,但是有几次下电梯的时候打过照面。因为我住在二十四楼,上面只有一户二十五楼。有时候电梯从二十五层下来的时候,我见到的都是一个穿衣打扮都很华贵的中年女人,有时还带着一个小女孩。有时候也会见到一个男人和她们一起,但是是一个穿着西装有些大腹便便的男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当年楼盘刚开售的时候,我和林严也看过顶层二十五楼的房子。二十五楼的房子是一个大复式,每栋楼最贵的一套就是顶层那套复式,超出了我和林严的预算太多。所以住在顶层的都非富即贵,而方才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看就不像是非常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倒也不是我以貌取人,而是那男人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
因为刚刚我注意到,他除了被衣服包裹着的地方,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着许多伤疤,新旧疤痕交错,饶是我一个平时在医院处理过许多打架斗殴伤口的护士,看着都有些触目惊心。而且他出枪尤其的果断,动作也十分麻利。
「那大概……是从楼下跑上去二十六楼的露天花园再爬下来的低层住户?」我猜测道。
「算了,这个时候纠结他是哪里来的没有意义。重要的是他一定还会下来的,刚刚打开遮光布那一下就已经暴露了我们这还有电的事情,他也就不难猜到我们这有物资。现在这个时候敢做出这种事的,都只会是冲着物资来的。人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林严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工具朝露台走去。
「家扬,来帮我一起加固一下这些铁丝网。」
露台加固好后,家扬给小古安装了侦测系统,让小古站在了露台边,一旦检测到除了我们三个人和 Niko 以外的热成像,就会立马发出警报提醒我们。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俩还是商量着轮换守夜。
「但是还有一个很致命的问题。我们没有枪之类的武器,而那个人有。」我担忧地说道。
于是三个人又陷入了沉思。
直到 Niko 突然跳上我的腿,我放在腿上的手被 Niko 的猫毛产生的静电猝不及防地电了一下,电得我一下子缩回了手,也电得我脑海中灵光一闪。
「你们说……我们能不能给外围的铁丝网通上电?」
林严和家扬对视一眼:「好主意!」
说干就干,三个人又忙忙碌碌到了深夜。
如果铁丝网通了电,那个图谋不轨的人再下来的话,扒拉铁丝网很可能会被电死。我问过他们两个的意见,而林严的说法我十分认同。
「他不仁我们不义,既然他想杀我们,就别怪我们也不给他活路走。」
家扬也十分赞同:「姐,世界上坏人太多了,你太善良了。更何况现在是末日,太善良是会要你命的。」
我望着窗外浓浓的夜色,只希望他能知难而退,不要再来企图叨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