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既然老天让她阮婉穿越过来,接替阮凌寒活下去,那么不到最后一刻,她就决不能放弃。
眼下当务之急,是怎么让这个暴怒的皇后停下鞭子,饶自己一命,否则自己就要被她活活打死了。
想到这里,阮婉,不,现在应该叫阮凌寒了,她想起了原主肚子里的孩子,之前浑身剧烈的疼痛让她忽视了下腹传来的痛感,那仿佛被人剜了肉似的感觉此刻在清楚地提醒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前世的阮婉,连恋爱都没谈过,更别说怀孕生子了,可是一朝穿越过来做了阮凌寒,也许是血脉相连的感觉触动了她,她心头突然一阵酸涩,当真落下泪来
不过此刻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阮凌寒来不及收拾心绪,泪眼婆娑地跪好,看着居高临下的谷皇后,示弱道:皇后娘娘,妾身知错了,是妾身肆意妄为不识大体,把太子殿下的孩子折腾没了,妾身罪该万死,但请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前朝旧臣和陛下的份上,饶过妾身这一次吧!妾身再也不敢了!
阮凌寒的这番话将原本在盛怒中的谷皇后都说愣住了。
印象中,这个所谓的前朝公主,虽然是个亡国公主,可是最嚣张跋扈的,一丝一毫都没有放弃过摆公主的架子,仗着今上要靠她拉拢旧臣,可谓是摆足了派头,见了皇后和太子都只是简单的福个身子,何曾见她这般低声下气过?
没想到生死一朝,连她这样的天之娇女都学会了低声下气,恐怕从此也是要心性大变了。
谷皇后颇为复杂的看了阮凌寒一眼,感叹之余,愤怒倒也消减了不少,只是这口怒气还是没有出尽,好在今上许是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事,殿门外有太监前来传旨:太子妃阮凌寒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不足为太子良配,即日起发配冷宫,没有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懿旨,不得出宫半步。
这是要将阮凌寒终身幽禁在冷宫了,虽然圣旨里没有提到那个没了的孩子,但这事早已经众人皆知了,今上不提,不过是看在前朝旧臣的份上,留她一命罢了,如此,也算是阮凌寒最好的结局了。
谷皇后怜悯的看了阮凌寒最后一眼,拂袖离去。
有了皇帝陛下的这道旨意,阮凌寒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可她刚刚小产,身上又有着这么严重的外伤,看着殿外没有丝毫想要停歇的大雪和刚刚被破坏的殿门,阮凌寒苦笑一声,这种环境,这种伤势,恐怕自己还是活不了多久了。
阮凌寒只顾着苦笑,没注意到之前传旨的小太监并没有走,而是探头探脑仿佛做贼似的,再三确认周围没有别人之后,才向身后的隐蔽处挥了挥手,那里蓦然走出一个人来。
身姿卓绝,姿容清俊,待看清了面容,阮凌寒心中一震:没想到自己这便宜夫君居然长得还挺帅。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大禹王朝的太子,她的便宜夫君赫连濯。
在赫连濯的印象里,阮凌寒一惯拿腔作势,公主派头十足,最喜欢穿大红色织金绣银的衣裙,眼角眉梢都是凌厉,让人无端看着就生出几分厌烦来。
哪像如今这般,因为淋了风雪,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再加上挨了打,身上白色的衣裙也破旧不堪,破口处隐约还能看见青白色的肌肤上挨过鞭打的血痕。
她原本是背对着赫连濯,听到脚步,下意识的回头看见赫连濯,眼神有些发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显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分外无辜,凭白让人生出几分怜惜来。
赫连濯心里一动,下意识的就吩咐随行的小厮: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药给她。
小厮连忙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上好的金疮药递给阮凌寒,阮凌寒这才回过神来:多谢太子殿下。
许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阮凌寒的声音有一丝哽咽,她弱不禁风地缩在门边的柱子旁,眼睛怯生生地望着赫连濯,眼神中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
没错,阮凌寒就是故意的,她深知自己刚刚穿越过来,却要面对原主丢下的一大堆烂摊子,若是不想办法自救的话,说不定她很快也要步原主的后尘。
眼下她能想到的唯一能够救她性命的约莫只有太子赫连濯了,而现在对方又恰好送上门来,不管怎么说到底是夫妻一场,所以不妨利用一下。
也许是她现在的样子同赫连濯的记忆反差太大,也许是看在那个没了的孩子的份上,又或者是顾虑那些前朝旧臣,赫连濯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后,不带情绪地开口:好好活着,我会派人来照顾你的。
说完这话,便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身离开。
等到了阮凌寒看不到的地方,赫连濯停下脚步,吩咐自己的贴身小太监三全道:挑两个可靠的婢女,晚点送给阮氏。赫连濯本来想说送给太子妃的,但不知怎的,突然想到父皇下旨废太子妃时候她波澜不惊的眼神,他心头微微一动,顿了顿,才接着道:最好是会武功的,别让阮氏死了。
是,主子。三全应了声,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来见阮凌寒之前,殿下明明已经决定将阮氏当做一枚弃子,能救则救,不能救则不救,但看殿下现在的样子,却似乎对阮氏的生死上了心,果然是贵人心海底针啊。
对于赫连濯的想法,阮凌寒一无所知,她此刻正忙着给自己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