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珧红着眼,从手机内找出一个烟花燃放的视频,播放给她看。
“姐把烟花藏进了手机里……不管是白天黑夜你都能看到……”她哽咽道。
颜喳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扬起嘴角,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哒一—
她放在身上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再也没有抬起……
颜珧死死咬着下唇,泪水流了满脸。
“睡吧,睡着了,就能见到爸妈了。”
殡仪馆,火化池。
颜珧看着被推进火化池的人,思索再三,拿出手机将祁懿峥的号码从黑名单内放出来。
有些事,既已终了,便无需再有任何羁绊。
刚放出来没一分钟,颜喳喳的手机剧烈地震动起来!
好似这段时间,那个男人从未停歇拨打她的号码一般。
颜珧微微迟疑一秒钟,接通了电话。
“阿喳!”祁懿峥沙哑而又满是思念的声音传来。
颜挑哑着嗓子:“是我。”
电话那段的祁懿峥微顿,声音低微下来:“姐,你们在哪里?我想见阿喳,想让她原谅我……还有些误会我也想跟她当面说清……”
“以前是我犯浑了,这次我真的会改,让我见她一面好不好?”
曾经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男人,第一次如乞丐般卑微至尘土。
颜珧看着玻璃之隔内的肆虐火花,一字一顿:“明天晚上八点,你来机场接她。”
“好!”
祁懿峥没有任何犹豫地应道。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电话已经被挂断。
竭力揉散心头那抹不安,祁懿峥意气奋发地换了新发型,然后做接机准备工作。
明天是除夕,旧的一年将结束,但属于他和颜喳喳的生活却会展开新的篇章!
祁懿峥和之前的烟花商又联络上,与机场的工作人员做了沟通,决定在颜喳喳下飞机的时候,让她看到她想要了好多年的盛大烟花。
他说过的,总有一天会让满城烟花皆为她一人绽放!
祁懿峥的心脏一瞬传来被撕裂般的痛苦,似乎被狠狠地撕扯开,又被碾碎,鲜血淋漓。
他张开嘴,深吸了一大口空气,又尽数的吐了出去。
可这丝毫没有缓解他的诛心之痛。
“她走的时候,说很想再看一场烟花。如今,也算是如愿以偿了。”颜珧缓缓说着,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很轻的一句话,却将祁懿峥瞬间击溃。
她的愿望,这一场烟花,他终究是没能满足,让她亲眼看到。
如果可以早一点……再早一点……是不是就不会错过?
祁懿峥的双眼布满血丝,泪水都积在那浅浅的眼湾中,但他强忍着,不肯落下。
仿佛只要不落下,这一切就都是假的。
“你骗我的……你和她一起骗我的,是不是?”他的声音低得听起来就像呜咽,语气中藏着一直隐忍着的情绪,“她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
颜珧的眉宇间染上苦涩,她将颜喳喳的骨灰盒放在长椅上,从包里拿出一沓纸,递给了他,说:“这是她的病历和死亡证明,还有……她给你的信。”
死亡证明四个字狠狠地刺激到了祁懿峥,他的身体轻微地颤抖起来,那几张像是有千斤重一样,
他接过时险些拿不住。
打开病历本,上面清晰的大字写着——患者颜喳喳:确诊为双侧肾衰竭。
之后的治疗记录上,却只有寥寥不到十行的字,而她的病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确诊。
祁懿峥的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被他生生咽下。
“肾衰竭…”他喃喃地念出,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心。
他缓慢地抬眼看向颜珧,失神地问:“为什么她不告诉我,为什么她不好好治疗?”
颜珧低下头,神色歉疚悔恨:“她瞒着我,我知道的时候,她的病情已经恶化到无法挽救的地步了。”
言罢,她却看向他,情绪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我倒是想知道,你和她朝夕相处,为什么就没发现她身体的异常?!”
祁懿峥僵住,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