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药房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许思瑶诧异抬头，撞进沈怀川盛怒的眼瞳里。

质问劈头盖脸砸了下来：“这本书为什么会在外流传？”

许思瑶望着他手里拓印的医书，眼里错愕——她没想到书这么快便发行了。

她以为，至少会在她死后才发行。

她呐然解释道：“我只是想着，传抄出去有益百姓，也算是件福报……”

“福报？”沈怀川眼里的怒意更甚，“未注你名，哪来的福报？怕是都给了那个人！”

沈怀川眼里寒芒吞吐。

他把书往桌上一扔，冷笑着把话摊开：“你如此尽心为陛下谋福报，当初何不直接嫁给他！”

许思瑶心一刺，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原来你竟是这般看我？！”

这一瞬，这六年的种种浮上心头。

心口都开始透着寒，原来……沈怀川竟一直怀疑自己的清白！

千言万语都堵在喉间，最后却只能红着眼眶悲切一笑：“我一心只有你一人，不管你信不信。”

沈怀川想起大婚前夜之事，冷冷的说：“我如何能信。”

说完，带着怒转身便走。

许思瑶僵了一瞬，待反应过来，下意识便追了出去。

追到花园，她却愣住了，那一刻，连呼吸都忘记。

凤尾兰丛中，沈怀川和安玲珑紧抱在一起。

而安玲珑头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木兰玉簪，刺痛了她的眼。

许思瑶猛地将玉簪拔了下来，紧紧的攥在手里。

心里的悲凉，涨起万丈海浪，将她狠狠淹没。

她早该想到的……不是那独一无二的人，自然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发簪。

许思瑶自嘲一笑，强压下眼中涌起的泪水，骤然转身。

安玲珑看着那身影消失，才藏住眼里的得意，从沈怀川身上起来。

“谢谢王爷。”

沈怀川淡淡的说：“不客气，公主以后走路小心些，不是每次都能撞上本王的。”

深夜。

沈怀川回到房里，却见许思瑶坐在床边在等他。

白日怒意仍余，他语气生硬：“怎么还不睡？”

许思瑶久久望着他，眼眸中带着无法言喻的苦涩和不易察觉的哀求：“怀川，我最后一次请求你，能不能迟一点再娶她……”

沈怀川一怔，看着烛光中隐隐绰绰的她，心里一闷。

他越过她，语气难辨：“睡吧。”

许思瑶的心一颤，他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夜已深，月光清凉如冰。

许思瑶侧过身，盯着沈怀川似乎已经熟睡的侧脸。

她小心翼翼的伸手出，想要触碰，却在咫尺停下。

“这些年，你是否有一刻心悦过我？”

回应她的，只有窗外的呜咽秋风。

次日。

沈怀川一早便一言不发的离开，许思瑶沉默着去了药房。

整日，沈怀川和安玲珑都不在府内，直到日暮，两人才携手归来。

大堂，安玲珑见到她，便扬着笑跑到她面前，指着沈怀川。

“姐姐你瞧，王爷穿着我新做的衣裳如何？”

安玲珑又接着说：“今日王爷还带我一起去皇陵祭拜了父皇，我和王爷都累坏了，姐姐可备好了饭菜？”

许思瑶脑子登时一片空白。

安玲珑的话如同最利的刀刃，剜在她的心上。

还未大婚，沈怀川便迫不及待带她去见了先皇！

原来，他是真的喜欢安玲珑。

这一顿悟，教她心中绞痛，几乎站立不住。

沈怀川缓缓走近，身上所穿正是带着北周图纹的窄袖，针脚细密，比自己拙劣绣工好太多……